高等的第三個目的地,是一所偏僻的小學。在操場上,他看到了領著孩子打籃球的陳晨。
陳晨穿著件運動衫,嘴裏含著哨子,滿臉都是輕鬆愉快的笑容。
高等看了一會兒,默默地走上前去,問陳晨:“這就是你的理想?”
陳晨點點頭,讓那幫孩子自己去玩,他和高等走到了操場的一角,陳晨的眼睛一直還留在那幫嬉戲的孩子身上。雖然繞了這麼一圈,但陳晨還是覺得很值得,他一直努力演一個好兵,但在脫下軍裝的那一刻起,他才終於找回了內心的輕鬆,做回了真正的自己。
“可是,你丟了一條腿……”高等神色黯然。
陳晨笑了,依舊很燦爛,“我賺了,賺了你,真正讓我能釋然脫下這身軍裝的,是你。”
高等一怔,陳晨繼續說:“你是飛鷹的驕傲和希望。林峰沒走,我也沒走,我們都會看著你,看著你一點點兒超越我們,成就我們誰都無法實現的夢想!”
高等來到了軍區總醫院,經過上次的爆炸案,花花一直都沒恢複好,上級就把薑錦調到了軍區總醫院,也方便照顧女兒。
高等來到護士值班台,詢問薑錦大夫在哪個辦公室?護士查了下記錄表,告訴高等,薑大夫昨晚有個大手術剛動完,今天休息。
高等看了看護士背後牆上薑錦的照片,有些黯然,護士看到他的表情,說要不然你留下電話,等薑大夫來了,我讓她打給你。
高等回過神,忙說不用了不用了,你轉告她,就說是工兵團的戰友來看她就行了。
說完,高等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醫院,護士在後麵連聲叫著:“哎,你還沒留下名字呢?哎哎……”
走到人流熙攘的大街上,高等茫然地站著,不知道該往哪裏去。忽然,他在馬路對麵的人群中看到了薑錦,薑錦背著一個小包,穿著便服,依然那麼美麗動人……
高等急忙追了過去,可是眼前幾輛車交錯而過,等他越過馬路之後,已經找不到薑錦的身影了,他惆悵地站在原地,仰望著頭頂的藍天。
薑錦回到醫院,護士便告訴她有人來找過她,說是工兵團的老戰友,不過沒留下名字。
會是誰呢?薑錦皺眉思索,護士笑著加了一句:“很年輕,挺帥的,高高的,跟金城武似的。”
薑錦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她快速走進辦公室,眼睛落在窗台上一塊千瘡百孔的石頭上。
返程的長途車上,高等拿出了筆記本,郵箱裏,躺著一封剛剛發過來的郵件,發信人是蘇荷。
這是一段自拍的視頻,蘇荷站在風馬旗下,凜冽的風吹著她的頭發,她的皮膚比以前黑了,笑容卻更明媚了。
蘇荷拚命地朝高等笑,背景加上了她自己錄的聲音:“高等,我現在就站在海拔4800米的邊防團,這裏就是離天最近的地方!你看到了嗎?”
蘇荷又拽起了一根風馬旗,在鏡頭前揮舞,‘看到了嗎?這就是風馬旗!這根風馬旗是我為你們掛的,祝福你,飛鷹大隊,還有工兵團所有的戰友們!永遠幸福、健康、快樂!”
高等緊緊咬著嘴唇,不讓眼淚落下來。
黃昏,陳司令員寂寥地坐在自家的小院裏,看著水缸裏自由遊弋的王八,不時往裏麵撒一把食物。忽然,他聽到了敲門聲,揚聲問:“誰啊?”
沒有人答話,但是敲門聲又重了一些。
陳司令員走到門口,把門打開,高等走了進來。
“你,你不是休假了嗎?”陳司令員吃驚地站著,竟然忘了讓高等進去。
“探家。”高等的聲音很柔和,含著些許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