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說得輕巧,可不知攔住了古往今來多少天才。
世間的道理,古人基本已經說盡了。修行亦如是,前人不斷探索總結,傳下來無數修行法門,可修行界依舊在凋敝。
非知之艱,行之惟艱。
楚玄一怔,苦笑道:“你可知,這一步難倒了多少人麼?”
“但師尊做到了。”陳念淡笑:“身為弟子,又有什麼理由不去做到?”
楚玄一怔,陳念有這個心,他很滿意。可他還是勸了一句:“即便悟出來了,也未必會有多玄妙。那些頂級高深的功法,終究是少數。”
“適合自己的功法,才是最好的。”
楚玄默然,陳念說得沒錯。他理應高興,他沒有理由去潑冷水。
“一枝開七葉,落木萬年青。”陳念淡笑道:“師尊知道的話,我猜他會很高興。”
陳念在這件事上,執著得不可理喻。
“可有頭緒?”楚玄笑了笑。
“有,可還覺得缺了什麼。”
“你悟出了些什麼?”
“體無定用,惟變是用。用無定體,惟化是體。一身觀萬身,心代天意,口代天言,手代天功,身代天事……”
陳念講著,身上的氣勢也在無形的改變。
他近在眼前,卻又似乎飄忽得不可捉摸。
楚玄滿眼震驚,怔怔道:“你……”
陳念笑了笑,淡然的看著楚玄。
楚玄歎了歎氣,又問道:“你所悟的,比我們要深得多,怎麼還會欠缺一步?致使連此時連修為都用不出來。”
陳念搖頭苦笑道:“不知道,但總覺得沒有那一步,此功不會圓滿。”
“哪一步?”
“似乎是心境。”陳念淡笑道:“我也講不清楚,但我覺得,這關鍵或許在阿晴身上。”
“那隻小狐狸?”楚玄淡笑道:“你莫不是看上了她?”
陳念聞言臉色一紅,沒有說話。
楚玄笑了起來:“沒什麼大不了的,這隻小狐狸敢舍命救你,你與她相互印證也無妨。師尊也不是那群老古板。”……
師兄弟兩人在如畫的秘境裏悠閑的交談著,太和之戰後,難得如此愜意的時光。
靈禽輕快的打著鳴,水麵被微風蕩起陣陣漣漪。
“陳公子,楚公子。”一名內衛走進陳念兩人道:“蘇大人醒了,請你們過去。”
他的房間簡潔幹淨,一張方桌,三張胡床。
屏風上是一副畫,畫上的青山層巒疊嶂,湍湍的流水蜿蜒九曲,遠處的鬧市裏人物惟妙惟肖,寧靜與熱鬧巧妙的融在一體,好一幅山水畫卷。
透過屏風,便是坐在臥床上的蘇靈丘。
他的臉色蒼白,重傷未愈,神情說不出的落寞。
見陳念與楚玄進來,他頭也沒抬便問向陳念:“他是你師兄?”
“不錯。”陳念與楚玄相視一眼,同時點頭答道。
當日在桃林時陳念怕內衛先一步找到師兄的蹤跡相要挾,如今看來,卻是多慮了。
蘇靈丘點了點頭:“石清玄的弟子,果然不凡。”
“你找我們來,想必不是為了誇我。”楚玄笑了笑。
“我不會放過財星閣,你們也不會。”蘇靈丘笑了笑。
“此話怎講?”陳念不解問道。
“我說過,這件事後,給你石清玄正名的證據。”蘇靈丘笑了笑:“經此一役,我更能確定,這些事都與財星閣有關。”
“證據是什麼?”陳念急忙問道。
眼見能清楚事件的真相,陳念和楚玄都很心急。
蘇靈丘掏出了一枚玉符給了楚玄:“這是返鏡符,運起真元注入,自己看。”
注入真元,玉符立時射出一道白芒,上方憑空形成一道熒幕。
畫麵上注明了時間,開元八年二月廿七。
兩種截然不同的場景,一麵幽暗陰森,一麵春意怡然。
但裏麵都有同一個人,陳念的第一個仇人,決意要殺的人——喬希羅。
幽暗陰森的洞穴裏,喬希羅行色匆匆,向更深處隱去。
春意怡然的海島上,喬希羅神情詭異,暗中跟著一白衣修士轉了一圈,隨後引來幾名正道修士打鬥一番逃遁。
畫麵再轉,開元八年三月十二。
左側裏的喬希羅依然在個陰森詭異的洞府裏靜坐,底下有著眾多統一著裝的信眾。
右側的喬希羅趁著夜色潛入到一個年輕人的房間,這年輕人已經靜躺在床邊,雙目緊閉,神態平和,已經沒了生命跡象。喬希羅神秘一笑,帶著滿意之色,祭出守元珠,對著那年輕人捏碎。一道劍氣掃過,徹底將他那被鎖在肉身的神魂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