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是那麼的令人疲憊和痛楚,同時卻也夾雜著苦難和幸福、喜悅和悲傷,每一秒鍾都充滿了挑戰和抗爭。盡管我涉世尚淺,我卻已遭遇過很多挫折,但是這一切絲毫沒有影響我的鬥誌和我前進的步伐。跌倒後,我立刻爬起來,繼續我的路。一天又一天,我所經曆過的事情讓我慢慢地成長,讓我的內心變的更加強大,我坦然地接受現實,樂觀地憧憬著未來。
早在我入獄期間,我就開始寫我的回憶錄,除了夏天裏的那三個月,由於監獄裏酷熱難耐,我的大腦無法正常的思考,其他之間我一直筆耕不輟。現在,我已經快到達終點。我曾經在高牆內數著日子,我的雙眼一刻也沒有停止對未來的眺望。有時候我的家人回來探望我,特別是我的弟弟米薩姆,他每個星期都來,從未間斷過。
我決定不能沉默地離開監獄,我要召開新聞發布會,揭露馬利基的謊言,美國占領軍和其同夥對我們國家的欺辱和蹂躪,讓全世界都了解到伊拉克人民的苦難。當時有很多人都警告我小心新聞發布會的後果,但是我依然堅持地那麼做了。因為光榮的死去勝過像一個逃兵一樣離開。
我很感激巴格達迪亞電視台一直都站在我身後支持著我,在電視台總部為我召開了新聞發布會。當天,奧恩·卡什魯克教授派了一架直升飛機來接我,很多國家都不敢讓我做的直升機降落在他們的機場,隻有敘利亞政府向我打開了他們的領空,讓我像一個阿拉伯敘利亞公民一樣,降落在他們的土地上。我非常感謝敘利亞兄弟們的勇敢和慷慨。
敘利亞新聞部部長穆赫辛·比拉爾教授熱情地歡迎了我,並在新聞部裏接待了我。
我跟巴格達迪亞電視台的董事會交涉,我告訴他們我將永遠是一名巴格達迪亞人,但首先我要接受治療,同時我要建立一個民間慈善機構,幫助那些因為美軍的侵占而遇難的伊拉克人,我在監獄裏的時候聽說有很多人願意資助我,因此我做了這樣一個計劃,並決心將它付諸實踐。然而等我出獄的時候,這一切的承諾都變成了過眼雲煙,隻剩我一個人不知所措地麵對著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因為我承諾了他們,要通過慈善機構的一係列小型計劃來給予他們幫助。甚至連巴格達迪亞電視台的台長也對於我在日內瓦成立的機構感到害怕,我的同事阿卜杜·哈米德·薩伊赫告訴我說:“巴格達迪亞的老板拒絕接受你,因為你建立了一個反對美國的組織,他在歐洲有很多的存款,他怕如果美國方麵知道你在和我們一起工作,會凍結他的財產。”很快地,巴格達迪亞電視老板送給我的房子也被收回了,但是我已經將它一個人名義捐出,作為孤兒們的避難所。
媒體的鼓吹;
很多阿拉伯國家和世界的著名報紙、衛星電視台都對蒙塔茲·紮伊迪出獄後將會得到各種贈予、金錢、資助和饋贈進行了大肆的報道宣傳。很多人以為我會變成千萬富翁,很多人都嫉妒我。但是對於我來說,我對這件事有完全不同的看法。從一開始我就認為這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美國遊戲,很多伊拉克本地、阿拉伯國家和世界的媒體都從中嚐到了甜頭,於是他們誇大了那個甚至連汽車汽油的都買不起的阿拉伯男人的話,說他想用數百萬美元買蒙塔茲的鞋,關注任何一個支持者說要向我提供任何幫助的話。我覺得這些計劃的目的是將扔鞋事件膚淺化,想讓這件失去它原有的內涵,比如向不公正和壓迫者們挑戰,反對壓迫和暴虐者們、向全世界發出一個信號,然所有人都知道我們不會再保持沉默,對魔鬼說不的時刻到了。從沒有人問,為了實現他的使命,紮伊迪將會如何做?或者在經曆這樣的厄運和災難後,他將如何麵對出獄後的生活?但是有些人卻急切地想知道我將住在什麼樣的房子裏?我會選擇什麼樣的姑娘做新娘?我會買什麼樣的汽車?盡管我重申了很多次,我沒有接受一分錢,即使我獲得了一些幫助,但就算是一分一毛,我也將會把它當做慈善組織的善款,用來幫助戰爭孤兒和寡婦。但是所有人都對我的話充耳不聞,我仍然被很多新聞媒體問道:“你得到錢了嗎?”當我表示否認時,那些早已被用錢收買了的作者和美國支持的新聞媒體就立刻對我進行誹謗和攻擊,說:“飛鞋英雄,紮伊迪記者在抱怨!”我已經拒絕了瑞士國會提供的政治庇護,決絕了瑞典的永久居住權,我拒絕這些,並不僅為了我的事業、捍衛被壓迫的伊拉克人權、揭露美軍在伊拉克侵犯人權的惡行,更是因為我害怕令我愛的人們和那些需要我幫助的人們感到失望,我怕他們會以為我放棄了自己發誓要進行到底的事業。
現在,我坐在阿拉伯世界的某個角落,在貝魯特的小公寓裏,向任何一個人一樣寫作、工作。但是隻有那些侵犯了伊拉克人們的權利、踐踏了他們尊嚴的罪人被送上法庭的那一天,我才能慶祝、內心才能得到平靜。
如果真主能夠延長我的生命,那麼我在那一天歡呼雀躍。如果那時我已經死了,那麼我的屍骨也會快樂地舞蹈。就像那就諺語所說的:“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
這就是我與喬治·W·布什的故事。
蒙塔茲·紮伊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