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3月28日中午時分,嫻泰讓肯和大兒子肯特·沃爾克等在車裏,自己走進一家威爾士馬車銀行。待她辦完事出來,77歲的肯·凱梅斯已停止了呼吸。嫻泰母子馬上叫來救護車把肯送進醫院,但醫生宣布肯已經死亡。事後嫻泰曾揚言要狀告救護車公司未及時趕到而耽誤了搶救。
肯·凱梅斯的一生令人歎息。有人說,如果當初他對結發妻子夏綠蒂不是那麼苛刻,也許他的後半生會過得好些。肯曾經是二戰老兵,更是靠自己奮鬥白手起家的百萬富翁。但自從和嫻泰廝混在一起之後,不僅他辛辛苦苦掙來的錢,還有在那場耗時兩年的離婚官司中錙銖必較地從夏綠蒂手裏奪過來的家產,被嫻泰揮霍掉了許多,而且還背上了犯罪的黑鍋。雖不說身敗名裂,也毀了前半生的英名。肯·凱梅斯去世以後,嫻泰的陰影仍然驅之不散,繼續籠罩著他。
老肯的過世意味著遺囑生效,對嫻泰和肯尼母子倆而言,則意味著與凱梅斯家族的財產絕緣。於是,嫻泰便利用肯的死亡證書大做文章。她謊稱肯曾上過4年大學,把肯的父親的名字查爾斯寫成卡瑟,把肯的母親的名字Neoma拚成Naomi。在死者的生前地址一欄,她填寫上拉斯維加斯的一隻郵政信箱。更離奇的是,她把洛杉磯一位與肯·凱梅斯同名同姓、但仍然健在的大活人的社會安全號碼——相當於中國的居民身份證號碼——填寫到肯的死亡證書上。
這一招瞞天過海果然有效。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肯的家人、親朋好友、甚至律師都不知道肯已經不在人世。如果有人打電話或見麵時問起,嫻泰早就編好了一大堆理由,“他住在巴哈馬群島”,“他去日本跑工程了”,實在搪塞不過就來一句“他病得很重,醫生不讓打擾”。嫻泰亟需這段時間在肯的財產上做手腳。她甚至感到人手不夠,於是再次讓肯尼退學。她也很需要肯尼的電腦技能。
嫻泰把自己用差不多畢生的時間學來的詐騙術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兒子。她教他如何偽造房地產文件,如何應付和欺騙保險公司,如何用不屬於自己的產業騙取銀行貸款,再把債務轉移到第三者頭上,如何模仿冒充他人,等等,等等。嫻泰還物色了一位拉斯維加斯的朋友娜萘蒂·維柯斯基,出錢讓她考取了公證人的執照,並幫她開設了公證業務,每月還付給她250美元。從此,娜萘蒂成了嫻泰的私人公證員,為嫻泰偽造的許多文件蓋了公證圖章。
嫻泰和肯尼首先在老肯的業務檔案中尋找有關銀行賬戶的資料,一旦有了賬號,他們就可以在提款單上偽造肯的簽名提取現金,或通過電子轉賬把大筆的款項轉移到別的戶頭。他們小心翼翼地避免將這些資金直接轉到自己的名下,否則一旦凱梅斯的合法繼承人琳達和安德魯得知父親已經過世,清查遺產時很容易發現這些紕漏。為了洗錢,嫻泰和肯尼專程到南美幾個國家,用假名秘密設立了若幹銀行賬戶。
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幹了將近兩年,1996年年初,位於巴哈馬群島首都拿騷市的海灣聯合銀行覺察到了肯·凱梅斯在該行的三個賬戶的這種異常資金往來。其母公司、位於科曼島的第一科曼銀行,遂派主管審計的副總裁、阿拉伯裔的海外銀行法專家賽德·彼拉爾·阿穆德前往調查。為了籠絡收買賽德,嫻泰母子注冊成立了一家名為“加勒比互聯網業務”的公司,讓賽德以“最惠貿易合作者”的身份加盟。
1996年9月4日,賽德再次飛赴拿騷與嫻泰二人會晤。他下榻的芮迪森賓館離嫻泰和肯尼的住處不到200碼,約合180多米。事前他曾告訴過海灣聯合銀行的兩位同事,當晚要與嫻泰母子在附近的安佐西雅牛排海鮮館共進晚餐。根據芮迪森賓館電子鑰匙卡使用記錄提供的情況,賽德的507號房間在9月4日傍晚6點33分開過一次門,第二天早晨7點34分又開過一次門。上午8點47分,保潔工進屋打掃時發現有些異常。賓館保安在10點42分打開房門查看,賽德的行李一件不剩,整個房間就跟沒人住過似的,而電腦記錄顯示賽德根本就沒有退房。
賽德·彼拉爾·阿穆德就這樣連同行李一塊兒失蹤了。有人在9月4日晚看見賽德到過嫻泰的住處,安佐西雅的員工們也證實他們在一起吃過晚飯。芮迪森賓館前台的一位接待員後來從警方出示的照片上認出了肯尼,說此人曾冒名賽德,謊稱鑰匙丟了,向這位接待員要備用鑰匙。接待員當時拒絕了肯尼的要求,因為他認識賽德。根據若幹證人提供的情況,巴哈馬警方立刻將二位凱梅斯列為本失蹤案的首要嫌疑人全島通緝,但此時嫻泰、肯尼也已蹤影全無,並從此再未踏上過巴哈馬的土壤。
其實他們並沒有走遠,隻是回到了美國本土,落腳在離巴哈馬最近的、僅50海裏之遙的佛羅裏達州。
1997年年初,嫻泰拿走了女傭唐娜·勞遜的各種證件,然後在珞地達爾堡用唐娜·勞遜的名字和虛構的地址辦了一張身份證。她還給了自己一個新的生日,1943年7月11日。隻有身份證上的照片是嫻泰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