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學十大忠誠衛士,近學支隊精武標兵。支隊官兵叫響一個口號,人人書寫決心,個個登台發言,像凡亞那樣忘我學習,忘我工作,忘我訓練,忘我奉獻。中隊官兵也不示弱,他們動用手中武器,手中技能,手中力量,不時瞄準自己的弱項進行突擊。特別是進入冰川雪地訓練與演練時,大家臥姿練習射擊動作,往往一爬就是一個上午,一爬就是一個整天,有的戰士手凍麻了,腿凍僵了,身體凍病了,自始至終沒有一個離開訓練場的。三班全體新老戰士更是鬥誌昂揚,意誌堅強,訓練旺盛。每當在險重課目示教前,班長阿不都那力總是采取訓練前嚴要求,訓練中高標準,訓練後找問題,從不在這期間肯定什麼,堅持把目光盯在大家苦練打贏的精神狀態上。
大家向我學,我該怎麼辦?凡亞自當兵後,是第一次麵臨著這種情況,心理壓力巨大,生怕自己出現這樣或那樣的失誤,說起話來放不開,幹起活來也放不開,顯得格外小心。曾有幾次,班長阿不都那力利用訓練間隙,指名道姓地讓他與幾個老戰士摔個跤、頂個牛、拔個腰等項娛樂活動,可凡亞害怕當眾失敗出醜,總是尋找種種借口予以拒絕,氣得班長阿不都那力直瞪眼睛,見他如此無能表現,一些新戰士也跟著起哄,當著他的麵做鬼臉,說怪話,出洋相,故意讓他心難受,坐不住。
每每刺到凡亞的疼處,可他忍了再忍,想了再想,看了再看,就是沒有與人較勁,沒有引發戰火,沒有演變態勢,沒有……就這樣,他又一次經受了心理上打擊,不但沒把他打倒,反而把他錘煉得更加堅強。當然,凡亞在此期間也曾看到過,班長千方百計動腦筋,想辦法,反複察看他的心態到底能變到什麼程度,一些老戰士也同樣抱著這種想法大膽試探著,至於幾個新兵在胡鬧則是另外一回事了。誰知道,班長阿不都那力的算盤打錯了,凡亞根本不吃他那一套,自己左耳聽,右耳冒,坐在地上該想啥就想啥,該看啥就看啥,始終沒有張口動手。
小子不愧為當過班長的人,小子不愧為是大上海來的人,小子不愧為是中隊、支隊首長認可的人,小子不愧為……阿不都那力望了凡亞很久很久,腦子裏開始回憶起他調入班裏至今,前後的轉變過程,以及各級首長來班裏檢查時的表現,心裏產生了一種十分敬佩的讚歎。
原先,年齡比凡亞大,入伍比凡亞長的老戰士,總以為他思想消沉,作風鬆散,工作拖拉,訓練應付,在班裏幹不了幾天就會元氣大傷,就會請求調動,就會打算離隊。但幾經挫折,他挺住了,他走來了,他變樣了。老戰士們對此無話可說,一個個望著他行起了注目禮,一個個迎著他伸出了大拇指,一個個盯著他說出了內心話。而那些新戰士也看出了其中奧秘,紛紛跟隨老戰士的感覺走,用行動效仿凡亞的工作姿態。
老戰士心中有盞明亮的燈,新戰士眼中有顆閃亮的星,班長阿不都那力深知副班長凡亞的影響已超過了自己的想象,也深知他的名字在支隊、中隊已經叫響,且又在班裏新老戰士心中深深紮下了根。可是,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若是滿足現狀,整天沉浸在歡樂之中,不僅部下凡亞容易產生傲氣,而且班裏新老戰士也會忘乎所以,全麵建設也將產生負麵作用。隻看成績,不看缺點,隻看勝利,不看失敗的指揮員,不是聰明的指揮員,不是稱職的指揮員,不是合格的指揮員。阿不都那力班長想到這些利弊關係,心裏不禁打了一個寒戰,便馬上意識到這種思潮必須遏製,這種傾向必須糾正,這種舉動必須改觀。經過周密思考和分析,他決定把著眼點和突破口,選擇在思想教育整頓上。為了不影響正常工作,班長阿不都那力專門利用課餘、晚講評、班務會時間,組織大家學習革命老前輩的光榮傳統,學習和平時期的模範人物,學習總隊湧現出來的先進典型,並要求大家人人進行自我對照,自我剖析,自我評估,爾後新老戰士之間再進行互找問題,互找差距,互點要害等活動,使大家終於認清了形勢,看到了不足,明確了方向。班長阿不都那力組織全班進行了半個多月教育整頓活動,凡亞的勁頭不減,戰士們的合力遞增,全班又呈現出了一派生機勃勃的戰鬥新景象。
“很好,三班又有新變化、新麵貌了!”中隊指導員庫爾班不時在集合場上、訓練場上、比武場所等集體活動場上,親眼看到阿不都那力帶領全班戰士那殺聲震天、歌聲嘹亮、龍騰虎躍的戰鬥狀態時,便興奮地對著身邊的官兵讚譽道。大家聽了,又看了後,覺得指導員的看法完全正確,一致認為三班確實在“變”。
我就不相信這個班思想境界有那麼高,我就不相信這個班工作勁頭有那麼足,我就不相信這個班麵貌改變有那麼快,我……支隊長王金克聽了所屬分隊幹部、骨幹的詳細彙報後,自己就不相信各級彙報是千真萬確,當場對此提出了種種質疑。但是,與會彙報人員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特別是把三班班長阿不都那力說得神乎其神,完美無缺。此時,當會議結束之前,王支隊長當眾表示,自己將要定時不定時、定項不定項、定點不定點對三班進行突擊檢查和驗收,看看這個班到底含金量有多少!可話又說回來了,人無完美之人,物無完美之物,況且三班又是來自五湖四海的群體組織,人與人之間差異較大,難免會出現失誤、失策、失事異常情況,也難免會在王支隊長檢查和驗收中出現反常現象。對於這一切的現實問題,誰也不敢打這份保票。此時此刻,曾在會上進行彙報的幹部、骨幹,隨之又產生了恐懼感,總怕三班在關鍵環節出現問題,尤其是副班長凡亞在單兵驗收之中發生意想不到的問題。
誰都知道,支隊長王金克是個急性子,隻要從他嘴裏說出的話,沒有一句放空炮,而且行動早,兌現快,往往今天說的話,明天就要抓落實,支隊官兵沒有一個不怕他這種手段。這次當眾提出質疑,雖然王支隊長發出了要親自前往對證的信號,與會人員都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
一天,兩天,三天……十幾天過去了,王支隊長好像忘記了這碼事,隻字不提到阿不都那力班去看看的想法。值此,中隊幹部、班裏骨幹都有點思想放鬆、標準降低等言行表現。副班長凡亞覺得此風不可長,因為他從支隊機關公務員、駕駛員、警衛員口裏得知,王支隊長經常與他們坐在一起聊天,不時問起一中隊三班裏的情況,且問得非常詳細,包括班裏哪些老戰士睡覺打呼嚕,哪些新戰士演講水平高不高,及副班長凡亞有哪些愛好,有哪些弱點之類的情況,都要邊問邊記,從不放過一點細節和過程。正因如此,副班長凡亞認為王支隊長此舉不是不來班裏,而是定來班裏,隻不過是個時機問題。為了提醒班長和新老戰士做好方方麵麵的準備工作,他講了很多,也做了很多,可大家反應不夠迅速,氣得他無可奈何,坐在床邊直搖頭,直歎氣,直嘟囔……
果然不出凡亞所料,就在雙休日的上午,正當班長阿不都那力與三個老戰士閑著沒事,感到無聊心煩,剛剛坐在一起打撲克時,忽聽門外有人“咚咚”敲了幾下門。“這是誰,討厭得很,沒看見人家玩得正開心?”見此班長阿不都那力頭不抬,眼不看,先是沒好氣地來了一句,後又帶著命令的口氣大聲說道:“別敲了,進來吧!”話音剛落,門就“吱嘎”一聲推開了,隨之闖進來了一位大臉盤,大耳朵,大嘴巴的中年人。“哎呀!”不知是哪個老戰士發現得早,當即驚訝了起來。隨之,班長與其他兩名老戰士不知所措,急忙抬起頭來一看,頓時個個也嚇得目瞪口呆,撲克牌全都從手裏掉了下來。他怎麼會選擇這種時機來班裏?他怎麼會用這種眼光看我們?他怎麼會坐在床邊不開言?他……
班長阿不都那力怎麼也沒有想到王支隊長來了個突然襲擊,致使他防不勝防,逃無可逃,被迫帶著三個老戰士筆直站在地上,兩眼望著他張口說話。
這些小家夥,倒給我來這一套,想從我口裏得到點什麼,恐怕不是那麼簡單吧?王支隊長坐了一會兒,故意全身活動了幾下,轉身就要走出屋門。正在這時,突然間屋門又被人撞開了,隨之就來了一句“屋裏有八路沒有?”
“哎呀,你撞死我了!”誰知王支隊長伸出雙手剛要拉開屋門,忽見三班副班長凡亞喊著踢開了屋門,隨之又一頭撞進了王支隊長的懷裏,可王支隊長毫無防備,便一下子讓他重重壓倒在地上,疼得喊出了聲。
“首長,首長!”副班長凡亞猛然發現自己撞倒壓倒的不是別人,正是支隊最高行政首長——王支隊長,頓時嚇得自己連聲歉意道,並用力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凡亞,你的勁不小,和坦克、裝甲車差不多,打起仗來肯定是個大英雄。”王支隊長被凡亞從地上拉起後,張口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對凡亞的突然襲擊點評了一番,這才使室內緊張空氣有所緩和。
“首長,不是我一個人勁大,而是全班戰士的勁比我還大。上個星期,班長帶領我們一口氣爬了三座雪山,一口氣完成了兩個五公裏,一口氣打掉了五個人頭靶。”凡亞正說得起勁時,王支隊長右手一擺道:“好了,你們這一口氣好大的勁呀,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們這口氣有多長,有多大,有多能。”說罷,就讓班長阿不都那力集合全班隊伍,聲稱自己要到附近地域見識見識三班的訓練進度、訓練程度、訓練強度。
這下可完了,凡副班長向誰吹牛都可以,可不能向高高在上,無人取代的王支隊長吹牛呀!班長阿不都那力心慌了,老戰士眼直了,新戰士發愣了,大家誰都清楚王支隊長的這一舉措會產生什麼結果和影響。然而,副班長凡亞卻胸有成竹,輕裝上陣地當起了排頭兵。
小子,等著瞧吧,出了問題,看我怎麼收拾你。班長阿不都那力帶著全班隊伍,跟著王支隊長的身後行進著,兩眼不時掃向排頭兵凡亞的臉龐,心裏責怪、怒罵、埋怨個不停。與此同時,一些緊跟其後行進的老戰士也是如此,不時發出了議論聲和碰撞聲,故意讓凡亞聽得清,看得見,以解自己的這股子怨氣、怒氣、恨氣。
咱們支隊都像凡亞這樣當副班長就好了,該張口就張口,該帶頭就帶頭,該出力就出力,省得讓幹部、骨幹經常去督促。王支隊長走著走著,不時掉過頭來看幾眼,發現凡亞邁著大步,甩著大臂,流著大汗,帶著身後十幾名新老戰士成一路縱隊,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向前行進。此時,回想起支隊這幾年基層骨幹的發展態勢,特別是出現了一些青黃不接、能力低下等現象,王支隊長頓時對凡亞產生了好感,也對自己進行了反思。
走至離營房約有一公裏的山凹處,王支隊長突然止住了腳步,四周觀望了一陣子後,便回頭向班長阿不都那力大喊道:“阿不都那力!”“到!”班長阿不都那力即刻應聲跑了過來。
“這樣吧,今天我要看兩個課目:一個課目是體能負重訓練2公裏,另一個課目是進行單兵撲點戰術訓練。聽明白了沒有?”王支隊長簡要下達了現地考核驗收課目後,為防止口述下達命令有誤,又重複了自己的提問。
“聽明白了,支隊長!”班長阿不都那力回答堅決有力,沒有一點含糊,像是很有把握的樣子。
“好,那你就組織實施吧。”王支隊長一看他無可挑剔,不想再說其他,口一張,手一揮,催他立馬行動。
“是!”班長阿不都那力聽到這裏,迅速受領任務,迅速下達命令,迅速組織實施,迅速……戰鬥打響了。
“大家跟我上!”班長阿不都那力下達完負重訓練課目之後,第一個肩扛35公斤重的沙袋,頭一擺大聲喊道,隨之就朝著預定目標跑去。緊跟其後,老戰士衝了過去,新戰士衝了上去,最後壓陣的副班長凡亞急忙督促著,也衝了上去。
“還行,比我預想得還好。”看著三班戰士首項訓練課目正式展開,王支隊長站在一旁觀陣,並從班長組織指揮到戰士具體動作,每個細節看得都十分認真,無意之中流露出了讚美的語言。
當組織實施第二個訓練課目時,隻見班長阿不都那力臨時指定副班長凡亞充當假設敵,讓其在附近地域設置相關情況,而後分成三個捕捉小組,采取各自為戰,定點打擊的靈活戰術,看哪個戰鬥小組先期發現目標,先期投入戰鬥,先期完成任務,先期……
敵人不易發現,凶手不易捕捉,戰鬥不易速決。副班長凡亞結合古今中外的戰例和案例的特點,不時選擇複雜地形,設置複雜情況,致使班長阿不都那力所帶領的三個戰鬥小組到達捕捉目標,往往連連撲空。有時發現副班長凡亞即刻抓獲,但到了跟前卻又讓他利用地形優勢和戰術技術動作,從眼前身旁溜掉了,使大家又氣又急,誰也拿他沒有辦法。
“不錯,不錯,就應該這樣,就應該這樣,多出點難題就對了,隻有碰到強敵才能打硬仗……”王支隊長重點看了副班長凡亞的假設敵扮演,感到非常滿意,同時也在此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意思是讓凡亞把情況構思得再細一些,把戰術運用得再難一些,把對手扮演得再凶一些,把……力求達到嚴要求、高標準的程度。
三班的戰鬥精神是一流的,三班的戰鬥動作是一流的,三班的戰鬥水平是一流的。王支隊長無論開大會,還是開小會,無論在室內,還是在室外,無論在座談,還是在閑談,他總是把這句話掛在嘴上,既是鼓勵幹部、戰士迎頭趕上,又是希望三班全體戰士勇攀高峰。對於這一點,從上到下的官兵都明白。特別是副班長凡亞心裏更清楚,在王支隊長的話中很大成分包含著他的意思,如果自己不增加百倍珍惜,恐怕就辜負了領導對他的信任和厚望。
上級首長的高度讚譽,全班戰士的普遍青睞,遠方戰友的極大鼓勵,家鄉父老的殷切期望,這一切的精神支柱,給了凡亞巨大的啟迪、感染、智慧和力量;這一切的發展思路,給了凡亞以極大的鞭策、向往、奮進和追求;這一切的成功定位,給了凡亞以更大的堅守、拚搏、攻克和攀越。
聽說兒子從內蒙戈壁深處,又調到新疆高原防線,父親凡天地非要帶著未過門的兒媳婦蘇玲玲,從千裏之外的大上海來新疆邊防線上看一看,希望從中了解兒子凡亞在此到底幹得怎麼樣。得知父親要來看他,並帶著早年訂婚的對象蘇玲玲伴隨,凡亞一天打了好幾個電話予以拒絕,但家人始終不肯接受,逼得凡亞一時沒了主意,感到非常頭疼。
時隔五日,天未大亮,號未吹響,兵未起床。突然間,遠處駛來了一輛農用三輪車,隨著陣陣的轟鳴,拖著濃濃的黑煙,帶著厚厚的塵土,緩慢來到了營門哨兵跟前停下。正在這時,一位身穿維吾爾服裝的農民老漢,操著不太標準的漢語對車廂裏大喊著。不一會兒,隻見車裏緩慢跳下了一老一少。老者男子看上去六十歲左右,小者女子最大不過二十出頭,別人一打眼就能看得出他們是父女關係或是親屬關係。
“站住,你們是幹什麼的?”機警的門衛哨兵還沒等他(她)們靠近,馬上端起了自動步槍阻止其前進,看樣子誰再動一下手中武器就要發言了。
“別開槍,別開槍!我是你們部隊凡亞的爸爸。”凡天地從未見過這種可怕的場麵,慌忙之中表明了自己的來意和身份。
“什麼,你是我們副班長的父親?”那門衛哨兵一聽老者道出了真言,急忙把槍口放了下來,隨即一邊向帶哨幹部報告情況,一邊伸手幫著凡亞的父親和女友提東西,進營門。
“副班長,你爸來了,你媳婦來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凡亞,忽聽哈薩克族新戰士木合塔爾一遍又一遍對著他的耳朵輕喊道。“去,去,去!絕對不可能,你走吧!”凡亞不信他的話,身子一翻,被頭一扯,又想好好睡個覺。“副班長,人家都在門外等著,你快起來吧!”木合塔爾火了,不管他會變成什麼樣子,便一下子把被子全都揭了起來,非要強行將他從床上拖下來不可。
“你小子瘋了是不是,今天敢對我這般無禮,看我怎麼收拾你!”凡亞身上沒了被子,身上沒了熱氣,加之,室內火爐又不知何時熄滅,室內沒了熱量,頓時凍得全身直打哆嗦,而就在自己被迫穿上衣服那一刻,既沒好臉又沒好氣地對著新戰士木合塔爾大怒道。
“快去,副班長你怎麼搞的,今天怎麼變得這麼黏糊,以前不是這個樣!”班長阿不都那力被吵醒了,氣得他一下子爬了起來,轉過頭來把凡亞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怎麼搞的,還讓不讓人睡了,還沒起床就吵吵鬧鬧的……”戰士們都被吵醒了,膽子大些的老戰士開始埋怨起班長、副班長的不是。膽子小些的新戰士不敢出聲喊怨,隻好躺在床上瞪著眼,憋著嘴,鼓著勁。
“嘀嗒嗒,嘀嗒嗒”,正當凡亞剛剛穿好衣服,剛剛走下床鋪,剛剛打開屋門,剛剛……這時起床號吹響了。無奈,剛剛準備再度入睡的戰士們,隻好重新睜開眼睛,重新打起精神,鑽出被窩……開始著手完成一日生活中的頭等大事——出操。
“爸,你怎麼來了?”“玲玲,你怎麼也來了?”凡亞剛走出宿舍,猛然發現門前站著久別的爸爸,還有女朋友蘇玲玲熟悉而可愛的麵孔。
“咋這麼慢,還是個當兵的,把我凍死了倒不要緊,把大叔凍傷了你可要拿腦袋擔保!”初次見麵,女朋友蘇玲玲就抱著可憐老人的心情,當頭給了凡亞一棒,也想趁機撒撒自己的嬌。
“你就別提這個了,剛才讓那個哨兵把我折騰了一頓,班長也把我收拾了一頓,氣得我差點兒和他鬧起來,可我沒想到他們說對了,我做錯了,沒想到你們真的來了。”凡亞沒有掩蓋自己剛才所發生的情況,如實向爸爸和女朋友進行了講述。
“你怎麼能這樣待人?”爸爸聽了聽,搖了搖頭,伸出食指狠狠點了他的頭教訓道。
“現在對戰友不好,將來肯定對我這個女友也不會好。”蘇玲玲在一旁添油加醋,想把問題搞複雜化,也想趁機讓其爸爸多教訓他幾句。
“好了,咱不說這些,趕快進屋暖和暖和,這大冷的天,凍壞了你們誰也不好。”凡亞覺得在門外談這些無關緊要之事,未免有點太不近人情了,況且親人們都是大老遠來的,豈能讓他們在冰天雪地裏站個沒完,說個沒完。見此,當機立斷做出了決定。
“你早該這麼說,這麼做了,可長了這麼大,還和小孩似的,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長大,什麼時候能懂事。”女朋友蘇玲玲跟著他們爺倆的腳步,提著一大包沉甸甸的東西向前走著,說著,總想把自己的一肚子委屈朝著凡亞身上散發。
讓她隨便說吧,好男不跟女鬥,跟女鬥就不是什麼好漢。再說人家千裏迢迢來看咱,咱就應該有點高姿態,決不能恩將仇報,把人家的好心當成壞意。凡亞知道蘇玲玲說的這些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想看看他到底有何反應。然而,凡亞假裝沒聽見,自己與爸爸並排朝前又說又笑地走著,始終沒有回頭朝她看一眼,問她一句。
真是變了,與他在老家時大不一樣,辦事考慮問題就是不一樣。看他走路多輕鬆,看他說話多幹脆,看他塊頭多健壯,看他……蘇玲玲在凡亞的身後跟著走,走著看,看著想,總覺得他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什麼都合乎自己的心。
按理說,凡亞應該先把爸爸和女朋友領到班集體宿舍,可凡亞覺得這樣做有些不妥,其中之一因為戰士們都出早操,屋裏亂七八糟,空氣不新鮮,害怕親人見此笑掉大牙。除此之外,也害怕那些膽大的老戰士當著女朋友的麵,故意製造假情況,降低自己的威信。正是考慮到這些因素,凡亞還是決定把爸爸和女朋友一塊兒領到了中隊隊部,有幾間臨時來隊家屬住的小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