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蘭將早點擺上餐桌,回到廚房一邊洗手一邊衝著門外大聲喊道:“吳邊,起床吃飯了。”喊了兩遍也不見動靜,要在往日兒子起不起床的起碼要應一聲,今天是怎麼了?一邊隨手摘了條毛巾擦手一邊走過去推開兒子的房門,見兒子身子上擁了條毯子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眼神愣愣的很古怪,覺得有點不對勁,心中升起一些惴惴不安,今天可千萬別出什麼事。
“怎麼了,吳邊?不舒服?”李玉蘭走過去,關心地伸手摸了摸吳邊的額頭,又在自己額頭試了試,嗯,不熱。
吳邊回過神來,見媽媽緊張的表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沒事,媽,剛做了個怪夢。”
做了個夢啊!李玉蘭放下心,坐在床愛撫地拍了拍吳邊的腦袋:“快起吧,今天可不能遲到!早點走,路上人少。”
吳邊答應著,翻身跳下床。
早點和平常一樣,一杯牛奶,一碟小鹹菜,兩隻煎炸的金黃的雞蛋和兩根從小蜜蜂買回來的放心油條。吳邊一邊咬了口油條一邊含糊不清地問道:“我爸呢?”
李玉蘭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小聲道:“你爸昨天晚上接了個急救的手術,早上才回來,正睡著呢,他說早上就不送你了,祝你金榜題名,好好發揮,發揮出自己的正常水平就行。對了,你的自行車你爸早上回來給你打好氣了,你待會不用打氣直接騎就行。”
“嗯。”吳邊咽下最後一口油條,一仰脖把一杯牛奶都灌進去,抻出一張餐巾紙擦擦嘴道:“好了,我上戰場了。”
“東西都帶上了?鉛筆、橡皮、準考證、身份證,可別忘了,再檢查一遍。”見兒子要起身李玉蘭馬上也從椅子上站起身,不放心的囑咐道。
“剛才我都查過了,沒問題。我走了啊,媽!”吳邊一手拎起書包,一手擺擺手。
“考完了就回家,哪也別去了。”
“知道了!”
門開了,又關上,腳步聲蹬蹬蹬下樓,吳邊走了,李玉蘭回到飯桌前,拿起剛吃剩的油條放在嘴邊,忽然覺得一點食欲也沒有。臥房的們猛地拉開,吳立本睡眼朦朧慌張地穿著大褲衩從裏麵出來,看到飯桌上的兩雙碗筷和空空的玻璃杯楞了一下才問:“兒子走了?”
“走了,剛走,你這麼早就醒了?”
“打了個盹,睡不實著,想著跟兒子說一句呢,還是沒趕上。”
“說啥說,現在說啥都是壓力,還睡不?起來了就先吃點飯。”
“不睡了,也不想吃,沒胃口。”
“你不吃我就收拾了!”
“收拾吧,對了,你說兒子這次高考有戲嗎?”
李玉蘭抱著碗碟正要走,聽見丈夫的問話停下回過身反問道:“你說呢?”
沉默片刻,兩個人同時長長的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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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即便是在北方也已很熱。吳邊推著自行車一出樓門口,一股清涼的風迎麵而來讓人渾身上下頓時清爽了許多,看見外麵依舊有些潮濕的地麵,吳邊才恍然過來,昨天夜裏下雨了。看到雨,腦海中自然浮起來梅清的影像,想到梅清吳邊突然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亂,昨天的夢是真的麼?一場跨越了五年時間的夢,曆曆在目,或者不能說是夢,而是一份突如其來的記憶,仿佛發生在很久之前卻又仿佛昨日般的記憶。真的隻是昨天的一場夢?說它是夢卻是如此的真實,和自己親身經曆並無二致;說它不是夢,但自己的的確確沒有這份經曆。若是一般的夢,在剛剛夢醒後或許還能沉浸其中,但在起床後不長的時間內就遺忘殆盡,即便是用心底去想都不一定能回憶起大半,但昨夜的這個夢卻真實的無法想像。他甚至能想起夢中經曆的五年中自己大學同班同學每一個人的名字,對應著名字一張張熟悉的臉龐說他是假的?這可都是真實的活生生的人啊。五年中他和這些人一起度過了四年,四年裏的故事和每一個人都息息相關,如果是夢,一個夢能承載這麼多的信息?尤其是和梅清,難道自己刻骨銘心的愛居然就是一場風花雪月的夢。可若不是夢,為什麼自己一覺醒來,昨天的事情曆曆在目,而且昨天就是昨天,今天就是今天,自己就是今天的自己,而夢中的一切真實卻又模糊,熟悉而又遙遠?而且正在漸漸地離自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