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本該是很溫涼的氣候。卻不知為什麼,在鞏義這個小城鎮裏太陽出奇地賣力,有時甚至會熱的讓人受不了。
在這兒的一所高中裏,正進行著一場極為激烈的運動會。這其實是一場很普通的運動會,目的是為了讓大家提高身體素質。比賽項目很常規,有長跑,短跑,跳遠等等十幾個。參加人數不多,大概四百人,觀看者較多,兩千人左右。所以從整體來看,這還算一次很隆重的比賽,至少對一個小小的鞏義來說確實如此。
這次比賽在馬騰風眼中極為重要。為了這麼一個比賽他付出了很多,去年冬天他可沒少受罪,辰時練跑步,子夜習吐納,開學以後更是每天勤奮鍛煉,為的就是能在跑步中拿到第一,給自己爭個顏麵,也讓平時那些瞧不起自己這個班長的同學知道:我馬騰風說到做到。記得那是一次班長競選,班裏有不少壯漢都想搶這個風光的位置,起碼這是個能好好在別人麵前炫耀一番的職位,比起體育委員、男生委員強多了。馬騰風極要麵子,誰敢觸犯他的尊嚴肯定吃不了兜著走。他剛發表完競選詞,班裏有些男生就起哄說:“你身體素質不行,以後我們班和其他班打比賽什麼的就會吃虧的,是不是啊。”馬騰風聽著他們一個接一個的戲謔,心中的火早就翻滾的無數次。他的臉漲得通紅,端起黑板擦,使勁敲了敲,大聲說:“選班長又不是選誰高選誰壯的,我身體素質不行,你們跑步跑得過我嗎?”班裏暫時一片寂靜,大概那些男生並不知道一向溫而儒雅的馬騰風竟會發火,都略微一怔,隨後有個平日裏嬉皮笑臉慣了得首先開口說道:“跑的快,有本事你明年運動會跑第一我看看。”馬騰風怒目而視,低沉了聲音說:“跑不贏我跟你姓。”
也許大家被馬騰風的魄力嚇住了,也許也不是,反正那一次馬騰風很順利地就當上了班長。當然,女生投的票多些,因為馬騰風很帥。馬騰風是個管人的好把式,在他領導下,班裏各項量化指標都超額完成,就連去年那次籃球比賽,在馬騰風的帶領下也取得了冠軍。這對於一個即將畢業的班級來說具有很大的紀念意義。所以不久之後男生中也沒幾個人再懷疑馬騰風能力,相反,都很佩服他,眼麵上都是如此。馬騰風其實蠻自大的,雖然有兩把刷子,他總會在心裏把他擴大成六把,甚至更多,就拿上一次拔河而言,他140斤的小體重非要站在隊伍最後麵,用繩子纏腰,表現出繩在人在,繩離人亡的氣魄。幾個哥們兒都勸,別看你一米八,可體重不行,閃著腰怎麼辦。馬騰風不以為然,他心裏自有打算。小時候,他曾在爺爺書櫃裏翻出一本名為天罡星的氣功譜子,他很相信這個,一直堅持練。今年是他練功的第六年,他很想找個機會試一試,趁著這次拔河比賽第一能表現自己,第二能讓許多女生佩服自己,真是美哉。想法的雖好,可他卻不知道,天罡星是內家氣功,又不是什麼鐵布衫,可憐兮可歎呦。比賽一開始,他紮好架勢,左腳斜出向前反扣,右腳踩金鍾倒墜步,雙手實握繩子,腰部虛纏,半蹲狀,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說來也算馬騰風運氣好,那次比賽他的腰竟然沒事,他純粹打了回醬油,要不是班裏有幾個壯丁在前麵死了命的拉,估計現在已經沒有馬騰風這號人了。
賽場上,馬騰風一副故作淡定的模樣,一身灰白運動服,在紅色的塑膠跑道上顯得格外入眼。短跑比賽分預賽和決賽,馬騰風現在站的位置就是預賽場,他站最右,向左看去依次排了大概12個人。這一組是預賽第一組,馬騰風看了看旁邊的運動員,額頭可就見了汗了,因為周圍人的體格實在嚇人,個子高的腿長的厲害,個子矮的腿粗的厲害,長相不好的壯的嚇人,長相好的……也沒有幾個。
四周的空氣似乎變的十分悶熱,仿佛這是一個大蒸籠,馬騰風就是籠子裏的一個小包子。
馬騰風紮好了架勢,就等著發令槍響。比賽前他還跟哥們兒吹了一通,說那幾個選手都是湊數的,自己才是真貨。好吧,現在要是因為起跑就落後了可不就糗大了。也許,真的是馬騰風太緊張了,他紮的那個起跑架勢隨著時間的推移顯得越來越難看,可能是心理作用吧,雙腿似乎還有些發抖,平日裏不是很淡定嗎?怎麼這個時候,哎。他一麵安慰自己,一麵罵自己沒出息。腦子裏各種回憶亂飛一通,一會是洗澡,一會又校花,亂就亂吧,就這樣。
砰!發令槍終於響了,看著賽場上選手一個個疾跑如風,各加油隊也是使勁了力氣,什麼好聽的詞語都用上,生怕因為自己少說了一句最棒或者加油某某就會泄氣似的。對於這種隻有十秒鍾的比賽,實在沒什麼好說的。觀眾席前麵那幾個美女可真是耀眼,穿著素色的長裙,幾個不好好看比賽的家夥全把眼睛瞄了過來,就連攝像大叔也不除外。突然,其中一個女生喊:“馬騰風,跑啊!”周圍人頓時幾百個激靈,“馬騰風怎麼了,他怎麼不跑啊”,“你知道嗎,馬騰風練過氣功,聽說一下子就可以竄出去老遠,他這是運功呢。”一個人煞有介事地在給周圍人解釋。“真的嗎?”有一個。“我不知道啊,我是聽別人說的”。大家七嘴八舌議論著,“他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有一個娘娘腔說道。頓時一片嘩然,有幾個同班男生就小跑過去,還有一個女生(就是剛才喊的那個)也跑了過去。等大家到了他旁邊,馬騰風抬起頭來微微一搖,表示無奈,之後默默地離開,誰也不知道馬騰風是怎麼想的,反正他是放棄比賽了。
撇過同學們各種議論安慰不談,單表回到休息區的馬騰風,盡管一頭的汗水,不知是冷汗還是熱汗,反正他現在肯定不好受。他不願意看到別人笑話自己,不是自己沒有能力跑出去,實在是當時感覺心神一滯,手腳也不聽使喚。難道是自己膽怯了,自己什麼風浪沒見過啊,怎麼會因為一次預賽跑就膽怯呢?他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可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一二來,“鬼知道當時怎麼回事”,他使勁敲了一下桌子,憤憤道。這個時候,一個女生走了過來,馬騰飛向她看了一眼,她很清秀,單眼皮,細柳眉,皮膚白嫩,五官稍小,給人親近感,留著短短的馬尾,身高大概一米六五,通身藍色運動服,這正是馬騰風的同桌雅惠。馬騰風想說些什麼,可話道嘴邊又咽了,他隻是接過雅惠遞過來的礦泉水,也沒打開,他想聽聽她怎麼說。“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我感覺你……”
“我也不知道”
“哦,那你下場比賽注意點,別老往觀眾席上看。”
“為什麼?”馬騰風抬起頭來,他覺得這句話另有所指。
“沒事,我是你同桌誒,好歹幾年了,怎麼會耽誤你大好前程”雅惠俏皮一笑,轉過身又走了。馬騰風雙手抱頭,他真是越來越搞不懂這個同桌究竟是何方神聖了,要說上一次她可以看出自己練過小周天氣功並給自己指點穴位還算有道理的話,這一次說出這種奇怪的話來又怎麼解釋。
書中解釋,雅惠不是常人。在她老家,曾有一顆陰星落在村外,砸出巨坑,坑內湧出水來,就變成一個湖泊。雅惠有一次失足落水而無意獲得星力,此星力不屬五行之列,而是歸為陰係,主要是修煉心術,雅惠現在基本算是陰係窺探者,能窺探周圍數百丈內某人心中想法。先前她見到馬騰風的異狀,就使用能力探查,隨之感覺到觀眾席上有一股強大的陰力波,生生將她的窺探壓製,直覺告訴她這肯定與馬騰風有關,所以她告訴馬騰風要小心些。此外,陰係還有其他分支,與之對應的陽係以修煉身體為主,通常霸道無比。
外麵的空氣竟逐漸燥熱起來,變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太陽要發瘋了麼?
“接下來是長跑比賽,請運動員入場”喇叭傳來播音員洪亮的聲音,馬騰風不想再去琢磨今天發生的兩大怪事,當然,他也琢磨不動。他隻想在長跑比賽中拿個冠軍好挽回顏麵,其他的以後再說。長話短說,馬騰風聽了雅惠的話,跑之前一直低著頭,聽到發令槍響起立刻飛跑出去,很明顯,這次他沒有開小差。長跑比賽是很呆板的,越長跑起來越累,越跑看起來越無趣。但對馬騰風來說,跑步是很有意思的,前提是他能跑的動,像這種五千米的比賽剛好滿足他的征服欲。他跑起步來與常人無異,但呼吸卻有很大不同,這主要是因為那本似假非假的氣功書,他總是吸氣的時候鼓起胃部,呼氣的時候漲出腹部,有時候還會掐幾句氣功心法,什麼“天罡一步破息”“天罡六步入息”等等。說實在,真有用,他的步伐往往比別人的輕盈,而且步子極大,如小鹿縱越一般。
五千米比賽算下來也就是區區十幾分鍾,大家無不賣力奮跑,但跑到最後都是精力衰竭,全憑一股衝勁,馬騰風也不例外,心法也不掐了,步子也遲緩了。但領頭那個人,卻似乎沒一點疲乏,隻是和後麵的人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馬騰風幾次努力都無法超過他,漸漸有些泄氣,心中更是急躁。眼看就剩下一圈了,要還是這樣,回去怎麼交代啊,就是他們不說,我的麵子也沒地方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