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已經被清理幹淨,白玉堂卻愣住了,他從未想到,展昭竟傷的這麼重。一條長達尺許的傷痕由展昭右肩延伸至左腰處,最深的地方居然可以看見陰森森的白色骨茬兒。
白玉堂咬咬牙,將瓶子打開,把藥水來回澆在展昭傷處。
藥水流入傷口,猶如一把把刀在割,一根根針在刺,痛感在體內遊走,全身已弊痛不堪,到後來全身都已麻木,腦子也昏昏沉沉。不知有多少次,他都想暈過去算了,倒也落個痛快,但他知道,這麼一來,便又免不了拖累白玉堂了。驚人的意誌力,終使展昭撐了下來。待白玉堂幫展昭包紮好傷口,展昭蒼白的臉上早已流滿汗水,直至此刻,他背部的肌肉才鬆懈下來。
“現...現在可以解開我的穴道了麼?”展昭的氣力在慢慢恢複。
白玉堂定定的看著展昭已無半點血色的臉,歎一口氣,解開展昭的穴。
眼前一花,一個影子閃過,白玉堂已是動彈不得,甚至連話也講不得了。
“白玉堂,我實在是不能再拖累你們了。”正說著,展昭身形一晃,險些又倒了下去。他雙手按著桌麵,口中微微喘氣,就剛剛那幾下,仿佛已耗費了他頗多氣力。
白玉堂睜大了雙眼瞪著展昭,眼中所蘊含的,是焦急,後悔,抑或是擔心?
站定身形,展昭扶著桌子,深呼吸幾次,勉強提起真氣,剛剛躍起,身子一顫,竟又跌倒在地上,後背上隱隱約約又顯現出的點點殷紅,看得白玉堂心提到了嗓子眼,無奈卻動也不能動。
又是一陣揪心的喘息聲,眼前影子一閃,展昭終於順利的飛到窗外。
天旋地轉,展昭此時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找不著北”了。腳步輕浮,平日的功力此時卻連兩成都施展不出來,腳下踩的像是棉花,軟軟的。
他不知道自己正往哪走,隻得憑著自己的毅力堅持下去,見到路就走,見到房屋就飛過去,什麼也顧不得了,隻希望,能離小芙他們越遠越好。
眼前的房屋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高大,展昭每提起一口真氣,傷口就痛一次;每提起一口真氣,痛楚就增加一分。身體中僅剩的一點力量,也隨著血液,慢慢的,離開自己的身體。
意識漸漸模糊,他終究不是鐵打的,失血過多產生的暈眩,終使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的,好像聽到了許多腳步聲,似乎就在自己耳邊,又似乎遠在天際,他的腦子漸漸清醒了,但眼睛卻無論如何也睜不開,旁邊的人在說些什麼也一概聽不清,甚至連身體也是動彈不得。隻感覺身體突然騰空,似乎被人抱了起來。接著,自己的外衣被輕輕的脫下。那人好像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緩緩解開展昭中衣的衣襟,將中衣從他身上脫下來。那動作之輕,甚至沒有牽動一下他的傷口。
“想必這是個女孩。”剛想到這裏,展昭一驚,“女孩....一個女孩為自己寬衣...”展昭的臉登時刷的紅了,無奈他自己卻看不到。
一個濕漉漉的東西,正繞著他,一圈一圈的,與他的身體分離。一個濕濕的東西貼在身上當然不好受,但把這個東西從傷口上揭離,更不好受。尖銳的痛感由後心迅速蔓延到全身,卻使他的頭腦越發清晰,倏地,眼睛不受大腦控製的睜開了。像相機聚焦一樣,眼前的一團團影子漸漸從模糊變清晰。
他這時才看清楚,自己置身在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房間中。床單,被子,簾帳,乃至桌布都是金黃色的,掛著虎皮的梨木椅,地板上鋪著的羊毛毯,紫檀木枝做成的衣架,無一不是極品。窗旁的幾上淩亂的擺著價值連城的白玉翡翠杯及陳年佳釀,而原本應放著美酒的地方,此時卻擱著一個藥箱。藥箱旁站著一個年級五十上下,蠟黃臉色,細眉小眼,留著幾根山羊胡子,麵色凝重的老先生,看來倒挺有學問。而自己麵前站著的,赫然就是自己那莫名其妙蹦出來的“父皇”!
好了!繞了這麼大一圈,這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