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 官 非 官(一)(1 / 2)

廖火炕今天是第一次單獨執行任務,他主要負責後勤部辦公樓樓道和幾個公共廁所的衛生。

在夏天有空調、冬天有暖氣的辦公樓裏搞搞衛生,在樓高路寬的北京城裏出出公差,當然要比在老家種地輕鬆得多,廖火炕從新兵連分配到機關以後,不怕出力氣,就怕多說話。

新兵訓練那幾個月,廖火炕見到的最大的官是新兵團團長,那是個肩膀上扛著兩道杠兩顆星的精幹漢子,等來到機關一看,好家夥,兩道杠兩顆星的首長多得很,兩道杠三顆星、四顆星的首長也有不少,老兵們說,他們都比團長的官大。剛到公務班的時候,廖火炕有一次偷偷地問與自己住在同一個宿舍的老兵楊彥軍:“我今天看見一個肩膀上扛著黃牌牌的首長,年紀比較大,他犯錯誤了吧?”

楊彥軍奇怪地反問他:“你怎麼會想到他犯錯誤了呢?”

“我在電視裏看到踢足球時對犯錯誤的球員都是‘黃牌警告’。”

“傻帽,扛黃牌的都是高級首長,將軍!後勤部幹部中最高的軍銜。”

楊彥軍的嗓門很高,似乎是為廖火炕的無知而生氣。

在此後的幾天時間裏,廖火炕嚇得在楊彥軍麵前一直不敢大聲說話。

前一段時間,都是一個老兵帶一個新兵幹活,廖火炕跟著老兵,多幹活,少說話,注意觀察老兵的舉動,學習老兵的言語,處處小心謹慎,腚眼裏有屁都隻能慢慢地往外擠,生怕說錯了話,辦錯了事。直到今天下午,班長才給新兵們分派了任務,讓他們放單飛。

廖火炕把自己負責樓層幾個廁所的坐便器、小便池、窗台、洗手盆都認真地擦拭幹淨,抄起拖把開始拖樓道的地板。

樓道裏的燈光不是很亮,廖火炕認真地盯著地麵,把角角落落都拖得很幹淨。班長說,公務員們每天搞完衛生以後,他都要仔細檢查,第二天對檢查情況進行講評,廖火炕想給班長留個好印象。

樓裏邊靠近電梯的一間辦公室裏還亮著燈,裏邊一點動靜也沒有,白熾燈光從門下麵的縫隙裏擠出來,在走廊的地麵上畫出一條光帶。廖火炕心想,這麼晚了,應該不會再有人在辦公室裏,肯定是哪位首長下班時忘記關燈了。廖火炕站在門口外邊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應當敲敲門,如果裏邊確實沒人,就進去把燈關了,做一件好事。

廖火炕屈起手指,輕輕地叩門聲在寂靜的走廊裏非常清脆。

辦公室裏一聲響亮的“請進”,把廖火炕嚇了一大跳。

廖火炕不得已推開門,看到一胖一瘦兩個幹部正坐在並在一起的兩張辦公桌上打電腦。

廖火炕隻好進屋,聲音哆哆嗦嗦地說:“首長,我------”

胖幹部對廖火炕說:“小同誌別緊張,有話慢慢說。”

“我是想問問首長,需要不需要我幹、幹點什麼。”

“不需要,辦公室的衛生我們明天上午上班時自己打掃。我以前沒有見過你,是剛分來的新兵吧,哪裏人?”

胖幹部又問廖火炕。

“首長,我是剛來的新兵,老家是內蒙赤峰。”廖火炕局促不安,放下拖把,立正站好,挺直了腰板回答。

“以後與我們說話不要那麼緊張,請稍息!你家在赤峰城裏?”

“不,是鄉下的。”廖火炕把剛伸出去的三分之二個左腳掌快速收回,依然立正站好回答。

“今年有十六歲了吧,是誰把你‘抓壯丁’抓來的?”胖幹部又笑著問他。

“報告首長,我是接兵團接來的,不是別人抓來的,我也不是十六歲。”廖火炕挺了挺腰板,悄悄踮起腳後跟回答。

“不是十六歲!那您老人家高壽?”

“我今年十、十八歲!”

“十八歲?十八虛歲,而且是虛兩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