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唐仲靜靜躺著,少女一聲輕歎,握住了他的手腕。“大哥,你快點醒來,明天我就帶你去外麵玩玩......”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在哪裏見麵的?”
“對了,以後我可以不必回去瑤池山了,娘娘說了,隻要我喜歡的話,今後不論去哪裏都可以......”
朦朦朧朧中,唐仲伸手,緊緊握住了百靈子。疲憊不堪的眼皮眨了眨幾下。眼前映入進來的,正是她那嬌嫩恬靜的麵龐。
“靈兒,你以後還會離開我嗎?”
“傻瓜,怎麼會呢?你看,我現在不是在陪著你嗎?”百靈子吐了吐舌頭,還是曾經那般清純可愛的少女模樣,一臉天真,滿目無邪。
“嗯!”唐仲心頭甜滋滋的,忽覺得瞌睡湧上來,忍不住合上眼皮,希望睡飽一覺之後,起來可以陪著心愛的靈兒,一起度過今後無數個這樣繾綣纏綿的歲月。
屋子外頭,夜風搖曳著樹葉,發出來“沙沙”的聲音,落了一地,雖非飄逝。
莫桑鬆立在院子外頭,怔怔望著莫小峰,這個孤寂而又單薄的影子。
“峰兒......”
“父親。”莫小峰迅速回過頭來,望著莫桑鬆。莫桑鬆微微含笑,將手臂搭在了兒子肩膀上麵。
父子二人彼此不語,感受著莫幹山破敗殘垣的景象,並沒有絲毫愴然。反而覺得,這才是莫幹山本來的自然之美,一種淒美的感覺直上心頭。
“呼呼!”
夜風略帶著幾分狂略,卷起來一地落葉,帶著四下亂飛。“夜冷了,早點回去睡吧。”一聲蒼老的聲音響起,莫桑鬆緩緩轉過頭去,漸漸離開了這裏,朝著院子外頭走去。
少年依舊長歎一聲,獨自佇立在夜風中,像是一座磐石,任憑著落葉沾滿衣發,一動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那間屋子裏頭的燈火熄滅以後,他才漸漸離開這裏。
身後,夜風仍舊在刮著,樹葉仍舊在蕭蕭墜落著。大樹摩挲,彼此像是在交流,訴說著歲月之聲......
翌日晨曦,唐仲微微轉醒過來。睜開眼睛,忽地發現百靈子已經不在了床頭,心裏莫名緊張起來。
“靈兒。”唐仲迅速爬起床來,幾欲忘卻了此刻身上尚有傷痛。或許失落和緊張,完全可以麻痹身體的傷痛。人似乎隻有在失去他畢生最為珍貴的東西的時候,才會知道肉體痛苦永遠無法和心痛相比擬。
桌子上麵,是百靈子給自己疊的幸運鳥,靜靜的放在那裏。唐仲上前去端起來紙鳥,心情陣陣慌亂,嘴裏淒然喊著:“靈兒,靈兒......靈兒走了嗎?”
不遑多想,唐仲迅速衝出房屋,出了院子。院外,王崇益和莫小雪靜靜望著蒼穹,唐仲的突然到來,似乎打破了這對眷侶的沉寂浪漫,彼此驚望著他。
“唐師兄!”莫小雪和王崇益同時喊出聲來,一臉茫然望著他。莫小雪心裏明白,可她不願意過多提及。唐仲迅速上前,緊緊扼住莫小雪的手腕,匆匆問道:“小雪,靈兒呢?”
莫小雪和王崇益對望一眼,眼中均是莫名的淒傷之色。莫小雪微微握住唐仲冰冷的手腕,麵帶笑容,安慰道:“唐師兄,靈兒她已經走了。不過你放心,還有我們,靈兒走之前對我們說了,一定要好好照顧你。這就足以說明了,她還是、還是深深愛著你的。隻是......”
王崇益忽地搭著莫小雪的肩膀,似乎在暗示她,不要說露了嘴巴。莫小雪這才意識過來,登時緘默不語。王崇益微笑著,將她摟在懷中,然後對著唐仲笑道:“你不要想多了,好好養傷吧,我想百姑娘還會回來的。”
唐仲淒然,手裏頭依舊捏著百靈子臨行前給自己疊的幸運鳥。慢慢地,渾身乏力,仿佛失去了人生最為要緊的東西,渾身再也沒有絲毫力氣讓自己振作起來。
身後,莫小雪愴然的望著王崇益。也許她知道,王崇益不過是在安慰唐仲罷了,希望他不要因此誤了自己的身子。王崇益苦苦搖了搖頭,嘴角擠出來幾絲笑意,將莫小雪摟的更緊。莫小雪靜靜躺在他的懷中,望著身前蹲坐在地的唐仲,眼裏盡是憐憫和無奈。
隨著清風徐徐,卷過了少年身畔,卷過了眷侶足下,四下亂舞。
歲月不知人,滄桑道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