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清晨。
當第一縷陽光照進雲水鎮的時候,鎮上的居民早已開始了一日的忙碌。家家戶戶打開房門,清掃門庭,生火做飯,嫋嫋的炊煙與時鳴的雞犬之聲相得益彰,襯顯得小鎮格外安寧與靜謐。
雲水鎮地處中原大陸的西北方,與墨山山腳之下,是一處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的所在。雲水鎮不大,方圓不過十數裏,但人丁興旺,百姓生活富足,在整個中原地區也小有名氣。
不多時,街道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挑著擔子,沿街叫賣的小販;牽著黃牛,扛著鋤頭,準備下地幹活的農夫;趕著馬隊,行色匆匆的過往客商;甚至連一些乞丐、閑漢也揉著惺忪睡眼,出現在街巷的各個角落。小鎮的寧靜被漸漸喧鬧的街市打破,顯露出另一番生機景象。
此時的與墨山道上,一名青年正牽著一匹馬緩緩走下。
這青年不過十八、九歲年紀,身量頗高,一身演武勁裝十分合身,更顯豐神俊朗,氣宇軒昂。隻是他眉宇間懶散的神情與清秀的麵龐不大相符,令人微微不解。
雖然隻是早晨,陽光並不灼熱,但蜿蜒的山路不便騎馬,近兩個時辰的步行還是讓這青年感到有些燥熱,額頭上凝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心中後悔一時性起,帶馬下山,圖添累贅。
終於,一人一馬來到了雲水鎮的入口。
青年不作停留,牽著馬徑直走進雲水鎮,輕車熟路地來到一家酒肆門前。他將馬栓在酒肆門外的一棵樹上,然後從馬背上解下一對碩大的酒葫蘆,用手拎著,幾步走進酒肆。
那酒肆也是剛剛開門,店家正在擺放桌椅,見那青年進來,忙放下手中活計,笑著迎上來,問道:“嗬嗬,盛少俠,這麼早就來啦?怎麼,又來給師父打酒麼?”語氣中透著親切,顯然與這青年相識。
“是啊,”那青年答道,語氣頗為不滿,“哎,一大早就逼人來買酒,他自己犯了酒癮卻害別人跟著受罪,真有他的!我可還困著呢~”說罷,張嘴打了個哈欠。
店家哈哈一笑,接過青年遞來的葫蘆,一邊往後堂走一邊問道:“還是老樣子?”
青年“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一屁股坐在靠門的長椅上打起瞌睡來。
片刻,店家提著裝滿酒的葫蘆走出來,微笑地叫醒已然昏睡的青年,說道:“喏,上品‘醉鄉夢’,整二十斤。”青年單手拎過,付了銀子,道聲“多謝”,告辭而出。
青年解開馬,將酒壺牢牢栓在鞍旁,正欲牽馬離去,卻聽得身後傳來一聲怒喝:
“小子,看你往哪跑?!”
青年心下疑惑,回頭看去,隻見五六個錦衣大漢追著一名孩童向大路上奔來,個個麵目猙獰,來勢洶洶。
被追孩童一臉驚恐,發足狂奔,無奈那群大漢身高腿長,三兩步便追到那孩子身後。
其中一個大漢躍眾而出,快跑兩步,飛起一腳將那孩童踹撲在地,張嘴罵道:“該死的小雜種,竟敢跑到嚴府偷東西?!他媽的,活得不耐煩了!!!”說罷,抬腿又是兩腳,狠狠地踩在那孩童身上。
其餘幾名大漢也紛紛上前,口中操爹幹娘地罵個不停,拳腳如狂風驟雨般向孩童身上傾泄,下手毫不留情,狀極狠毒。
此時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但懾於那幾個大漢的淫威,卻是無人敢上前勸阻,眾人眼睜睜地看著那孩童被肆意欺辱和毆打。
可是,那隻是一個孩子!瘦小的身軀如何經得起成年人的瘋狂虐打!很快,鮮血從那孩子的身上各處滲出,將衣服染成一片暗紅,竟是生死不知!
“住手!!!”
一聲暴喝如平地驚雷般響起,震得眾人皆是一愣,隻覺一陣風從麵前掃過,而原本臥倒在地的孩子竟消失不見!
那個首先動手打人的大漢率先反應過來,急忙搜望四周,隻見十丈之外立著一個青年,手中抱著一人,細看之下,赫然是那被打孩童!
那青年正是先前打酒之人。
那大漢又驚又怒,喝問道:“什麼人!?竟敢攪了爺幾個的事!”
那青年並不答話,隻是痛惜地低頭看著懷裏昏死過去的孩子,嘴角微微抽動,顯得十分痛苦。
這孩子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年紀,麵容消瘦,衣衫襤褸,瘦弱的身軀抱在懷中幾乎感覺不到重量,顯然是長期饑餓所致;重傷之下,血汙滿麵,危在旦夕,形容更加萎頓殘弱,令人不敢直視。
青年略一定神,右手翻轉如飛,以極快的手法連點孩童身上十數處穴道。
血,很快就停止了外滲。
那帶頭大漢本因青年不答話而惱怒,卻見青年點穴手法高明,又想到剛剛他出手救人的一幕,心知遇上高人,當下不敢上前,隻是在原地叫道:“朋友!這可是嚴府的事,勸你莫要插手,快快走了吧!”
青年不為所動,緩緩將懷中受傷孩童放上馬背,動作輕柔,絲毫不將那大漢放在眼裏。
忽然——
青年身形微轉,整個人消失不見!
一片驚呼聲中,那青年又重新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隻不過已到帶頭大漢身前盈尺。
十丈之距,轉瞬既至,輕功之強,令人驚駭!
那大漢怪叫一聲,轉身便要逃走,一隻手破空急速而至,牢牢卡住了他的脖子。青年右手一抬,那大漢整個人被淩空舉起,隻剩兩隻腳在空中上下亂踢。
“恃強淩弱,草菅人命,你可知罪?!”青年語氣冷酷,有著不可動搖的威懾力,那裏麵包含的是令人膽寒的怒氣與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