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善,這是所有人的第一念頭。然而前頭那一人走得十分悠閑,一步一搖姿態嫵媚,沒等別人擺好防備,嬌笑聲已經傳了過來:“怎麼,救了你們的命連聲謝都沒有?”火光一照,露出一張好看的女人臉來,後麵跟著一名白淨相貌的清瘦男人。
這兩個人笑笑當然都認識,正是菱蛇娘子和公叔薦。
“怎麼是你們?”她費力地架著韶華,怎麼也想不到這兩人會走在一起。又恍然大悟說:“這些蛇……該不是你引來的吧?”
“果然還是妹子最聰明。”菱蛇娘子咯咯地笑,笑笑與君承歡拜堂作廢,到她口中就一下子變回“妹子”了,她甩著手上一隻金色香囊,說:“要知道沙漠裏蝙蝠這麼多,蛇也不少,不過就是看你們吃力,順手引了些來罷了。”
被她這麼隨口一說,大家不由麵麵相覷,那數目哪算是順手引來的?倒是公叔薦此時也不多廢話,一眼就看到韶華形勢不好,上來二話不說扶過韶華,暗暗替他運功療傷。
菱蛇掃了每人一眼,走到君承歡麵前欠了欠身,半笑不笑地道:“屬下來遲了。”
她對待君承歡的態度一貫謙遜得有些假,正如君承歡對她的信任一樣。果然後者眉頭都未抬一下,似乎這位屬下於臨雲一役的失蹤根本無關痛癢,他反而多看了公叔薦兩眼,轉身對玉悲樓說:“把你的地圖給我。”
玉悲樓一愣,正猶豫,聽他說:“既然地圖標注的寶藏就在此地,這裏的蝙蝠也是有人刻意養的,說明是刻意避免有人靠近,密室入口一定就在附近。”
玉悲樓一想也對,危急還沒解除,先躲開這些蝙蝠再說,當下也不含糊就將地圖掏給了他。君承歡接過飛速看幾眼,腦中掠過自己手上的地圖走向,已發現有幾處蹊蹺,他抬頭辨了一下北鬥位置,將地圖扔還給玉悲樓說:“這邊。”
君承歡走得很快,所有人都跟著他摸不著頭腦,頂上黑壓壓的蝙蝠群跟著他們移動起來,索性還在忌憚地上的蛇群不敢下來。這情景說起來也怪異至極,一群人就像被蛇群護衛著一般在木樁林中穿梭,看起來像一灘被驅趕的蝌蚪,狼狽得有些可笑。
江兒終於緩過神來,幫公叔薦一起扶著韶華,悲愴地看了看身後,說:“我們就將那幾位扔下了,他們的屍身肯定會被蝙蝠吃掉……難以入土為安死不瞑目。”
有人安慰她:“走江湖的誰不是把腦袋別再褲腰帶上過日子,兄弟們泉下有知會諒解的,小丫頭你就別哭了,咱們總不能帶上他們一道走吧。”江兒點了點頭,淚珠子還是一路地落。
也不知道這樣提心吊膽走了有多久,四周已經看不到任何駱駝骨架和人骨,每個人都屏氣凝神生怕再驚起任何東西,君承歡在前麵越走越快,直到出現了一個走勢極低的沙坳,他停了下來,玉悲樓對照地圖仔細看了看,喜道:“應該就是這裏。”
江定潮拍了拍手,道:“大家幫忙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東西或記號。”話雖如此,此地除了沙子和木樁就別無他物,怎麼可能那麼明顯地打了塊鏢旗標著入口。
笑笑剛剛一直在擔心韶華傷勢,根本沒空理會其他,這時有公叔薦照應著安心許多,她看所有人急的團團轉,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些木樁,忽然腦中靈光一閃,說:“對了,如果真有入口,沒有機關也是無法開啟的,既然這裏隻有木樁,那玄機肯定出在這些木樁上。”
“姑娘這話在理!”江定潮聽了急忙去推那些木樁,看有沒有機關連接。
可這裏的木樁多如牛毛,哪有一根根去推的功夫。還沒等討論出應對辦法,君承歡已經先人一步出手了,他足踏九宮運足十成功力,突地聚力發散淩空辟出一掌,合掌時指尖似結了冰一樣,這招式笑笑曾經見過,就是他當初在三虛重境中殺了三位高僧所用的招式。
如此全力一掌下去威力驚天動地,拍起得黃沙如江中疊浪足足有丈來高,眾人感覺腳下震了震,全都被那撲麵氣浪震退好幾步。待揉著眼睛再看,驚得牙舌打顫不成章句——周遭的木樁早已碎成了齏粉。
也正是遭這震動,玉悲樓眼睛一亮,發現廢墟之間出現了一處不起眼的陷落,狀如漏鬥往下凹,像地底有個漩渦正在吸著這些沙子,等了好一會兒才幾乎不動了。玉悲樓與其他人對視一眼,伸手從那凹陷處往下刨,刨了一會兒,吹開沙子,露出腳下一扇丈來寬的青灰色石門來。
“有了!”他一喜,用力去推上麵凸出厚磚,隨著並不明顯的輕微聲響,石門翻了過來,一條狹窄的階梯甬道出現在了眾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