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3)

韶華沒有再多言語,連那種攝人的冰冷都沒有了,隻是一動不動站著,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君承肆意歡笑罷了卻一反常態沒有動作,他抑揚頓挫地說:“你的師傅旋因子久居深山,是天下英雄仰慕的世外高人,他們卻不知這糟老頭嗜酒如命會賴皮老狗一樣到處討酒吃,你這個做徒弟的恐怕也沒少替他買賬。”

世人更不知道,旋因子與恪水門門主是忘年至交,因著旋因子的隱居之所離恪水門甚近,幼時還名不見經傳的君承歡便時常會見到這滿臉褶子的老頭巴巴地跑來蹭酒,最後醉倒在山門台階上,是他那個粉妝玉琢的小徒弟來把人攙回去的。

君承歡與司城家的小少爺其實是少時玩伴……這樣天大的笑話恐怕沒人會相信。

韶華曾騙笑笑說他錯將幼時的君承歡當作女孩帶回了家中,其實說得半真半假。彼時的君承歡的確因為相貌好看而被人誤會,但他卻是恪水門中最優秀的弟子,一身正氣一心想當個大俠,誰能想到如今……

“師傅他離經叛道,一貫不待見官宦人家的作派,若不是承了父親的人情他根本不會收我。當時我卻是一個勁地纏著他要多學一招半式,隻為了跟你切磋時能把你比下去。”韶華神色軟了一下,似乎覺得感慨,“他們都說你是天縱奇才,長大了以後是要威震一方的人物——我就是不服氣罷了。”

“如今我也算得威震一方吧?”君承歡薄唇勾起,不以為意地掃過來一眼。

“你……你本不會變得如此。”

他本是要當大俠的人,本可以受人敬仰,一柄長劍錚錚立足於天地間,定是能名垂千古之人,而不是以這種方式……

“恪水門突遭劇變,師傅他得知消息之後懊悔莫及,從此封門閉戶,遠走山川不再回來。臨行前囑托我說,‘散水’心法急功近利,昔日門主老友若能聽他規勸也不至於此,現在大錯已釀,留下一個君承歡孑然一身,殺心甚重,遲早要危害武林,讓我能避則避。”

韶華緩慢地說著,“我卻仍舊想親見一次才死心。”

君承歡聽到這裏,突然蹙出一個不耐煩的神色,換做其他人他本不會這樣多費口舌,可不知何故唯獨麵對這個牛皮糖一樣大少爺,他連抬一抬手指的念頭都沒有。

他說:“司城少爺不必替我追懷過往。你師傅說得不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非要與我糾纏不清的話,你這堂堂第一公子遲早也會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

“你少跟本少爺危言聳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韶華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事到如今我又不是擔心你一個大男人,我是為了她才來的。”

“她?”君承歡覺得無比好笑,反手提起酒罐仰頭暢飲了兩大口,酒水灑出來將領口都弄濕了。他就同一隻浸染在了冥河深處的魔物般,以莫名妖異的眼睛盯住對方,一字一句道:“靠近她比靠近我更危險。你可知關於西塞《穹飛經》的傳言?有傳此經能給人刻下不死的咒,通接陰陽,本不是凡間物。她若是與《穹斐經》有所牽扯,別說你我,就是天皇老子來了都討不到好處。”

韶華表情不變,君承歡便了然道:“原來是我多慮了,都說司城家的公子頑劣成性,卻是天下第一聰明人。能讓司天監的人蠢蠢欲動,不可能隻是因為一個‘焱景’莫須有的傳言,宮廷秘史想必早有記載……司城韶華好大的能耐!”

說完,他將已空的酒罐“嗆”地砸碎在腳邊,眼色迷離不定像是醉了,雖然在笑,更多的感覺是他其實在生氣,非常生氣,也不知道氣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