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路燈下,點點瑩火蟲繞著飛揚的塵土飛來飛去,微弱的燈光並不能照亮這條無人的街道,死亡惡心的血腥味道,正逐漸靠近這座城市的生靈,悄無聲息。
暗黑色的路虎危險地在原地打著圈,直至撞到殘破的牆壁才停止旋轉。從前座跑下一名穿西裝的妖魅男人,他訓練有速地打開滿是蒼蠅的後備箱,借著淒慘的月色,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安靜地躺在那裏。下一秒,少年就被妖孽般的男人像丟垃圾般扔在地上。
如鉤的月色斜斜地掛在天上,純潔的不染塵埃,遠處的枝丫上停靠著幾隻烏鴉,在寒風徹骨裏,顯得愈發陰森恐怖!穿西裝的妖孽男人拍拍衣袖上的血跡,小跑著拉開車門,可就在那一瞬間,寂靜的夜空中突兀地響起兩聲槍響,美麗的男子捂著鮮血如注的胸口,睜大著瞳孔不願相信地望著車內,應聲倒下。
豪華低調的後座上,中年男人閉著眼睛,陰鷙地坐在那裏,半晌,他吐出兩個字:“開車!”
四周再次被黑墨色的濃霧團團籠罩,黑得不見底!在那看不見的黑暗處,有血水順著扭曲的肢體不斷流出。
偶爾,會有一兩輛大貨車從已死亡的妖孽男子身體上呼嘯而過,卷起夾雜著血水的厚實泥土,在空氣中旋轉翻騰,濺落到牆角沒有血色的白淨臉頰上。
少年昏迷了許久,隔著昏黃的亮光,可以看到少年濃密的眉毛擰成一股疙瘩,極力地忍受著來自身體裏的某種痛苦,長長的睫毛被血水沾濕,黏連成一片,薄薄的嘴唇緊抿著,帶著不容妥協的憤怒與倔強。
五指卷曲,被地上的小蟲子輕柔爬過,他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痛苦的呻吟一聲,他緩慢地睜開眼睛,那裏深墨一片,就像是口千年的枯井,你無法知道屬於它的歲月故事,丟一顆石子下去,等待的隻有無際的沉默以及引人想要探索的神秘。
少年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依靠著滿是碎渣渣的牆壁,捂著鮮血如注的腹部,拚命地睜著狹長的鳳眼,他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再睡著了!他望向自己的身側,那裏躺了具還有絲餘溫的屍體,眯起冷凝的鳳眼,腦電波飛快地展現著他死亡時的種種場景,嗬!原來是被楊承乾的手下一槍斃命的。
他在心中冷哼,卻又因為力氣耗盡,元氣大傷,再次體力不支地跌倒在地上!楊承乾的心狠手辣早已到喪心病狂的地步,少年捏起身下的泥土,恨得眼眶泛紅,他在心底發誓,早晚有一天他要讓楊承乾把曾經付諸在他身上的痛苦,統統還回來!
深吸一口氣,少年扶著斑駁的牆壁,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動作遲緩地跨過鮮血如注的屍體,一瘸一拐的繼續往前走。
他必須要在天亮之前,找到一個安身之所,不然等待他的會是什麼結果,他心裏非常清楚。
可若是能夠得到別人的幫助呢?
深邃的眼眸望向不遠處的英才高中,那是覃海市有名的重點高中。此時,正是下晚自習的時候,來往的學生都穿著幹淨清爽的校服,臉上洋溢著青春的笑容,他和他們的年齡是那麼的相仿,可他們卻能無憂無慮的讀書,對父母撒嬌,而他,卻隻能像個垃圾那般苟且活著。
為什麼?!
一陣悅耳的單車鈴聲自他身後響起,響亮的女聲隨之而來:“嘿,快閃開!”
他是想閃開,可力氣早已被耗盡了,支撐著少年像個人站著的唯一信念,就是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既然躲不過去,那麼……
“噗通!”兩個人都被巨大的衝力撞到在地,意識模糊中,他看到穿著藍色校服,紮著馬尾的清秀女孩慌張地爬到他跟前,大喊道:“嘿!你還好嗎?來人啊!”
焦急的神色像極了他那美麗的母親。小時候,他身體不好,總是生病發燒,半夜被噩夢纏身時,總是能看到母親守侯在他床邊,美麗的丹鳳眼布滿鮮紅的血絲,夜不成寐。
真的是好久,沒有人像母親那般關心他了。
按著女孩拍打肩膀的小手,少年氣若遊絲地說道:“我還沒死……”
女孩長長舒口氣,轉而破涕為笑,這才想起此時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她掏出手機,打了120急救電話。少年已經猜到女孩是要給醫院打電話,放心而又舒心的平躺在陰涼的地麵,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