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正穿戴的認真,隻覺得眼前一花,王子殿下的寬袖忽然飛起來,一掌打碎前麵的鏡子,隻聽“嘩啦”一聲巨響,小廝嚇的後退一步,脫口叫聲硬生生憋了回去,屋外的侍衛迅速衝了進來,見到屋裏的狀況,有些愣然,小廝搖搖頭示意無事,侍衛們又麵無表情的退了出去。
鄭白羽雙手支撐著桌子,氣的渾身發抖,既然這樣,他就不必再心軟,再舍不得,他想要得到的,就沒有得不到過!
沈嬋兒眼看著來詢問的侍衛走了出去,她也站起身,披上鬥篷,戴上帽子,推開門。
門口的侍衛趕緊側身行禮,她淡然道:“我想出去捧一把京城的雪。”
侍衛兩人對視一眼,然後齊齊點點頭,跟在她身後,送她出門去捧雪。
走到門外,外麵的侍衛也是嚴密著監視著周圍的一切,草木皆兵,她像是沒看到這種警惕的氣氛,走到一處幹淨的雪地,單手緩緩抓住冰涼的白雪,然後再放進另一手裏的白玉瓶子裏,一次又一次,回環往複。
還有多久?她還能等多久?從此天涯兩隔,就此別過。這是一種折磨,靜靜的等待,帶著濃濃的哀傷,他若不來,她便離開,毫無牽掛。
眼前忽然多出一隻手,潔白如玉,手指修長,她緩緩抬起頭來,見到鄭白羽清冷的表情,他並不說話,隻是陪著她蹲在雪地上,仔仔細細的抓起白雪,然後又輕輕柔柔的放進白玉瓶裏。
沈嬋兒低下頭去,其實想說些什麼,但是千言萬語,捋不出一絲頭緒。
正當她將最後一把白雪放進白玉瓶子裏之時,鄭白羽的聲音淡淡的傳來,像是從天邊傳來,但是風雪的味道。
“今天侍衛來報,他重新奪回了南榮府,南榮鈞被他趕出了京,我的人馬到了他手上之後,他會所向披靡,你不用擔心了。”
沈嬋兒死死的握住那瓶白雪,冰涼的感覺順著手肘直達心髒,;涼的徹底,才讓她清醒一些,她抬起頭來,看著陽光下的鄭白羽,笑了笑道。
“為何跟我說這些?與我何幹?”
沈嬋兒說完話,笑了笑,然後轉身朝客棧走去,鄭白羽靜靜的看著她的背影,火紅的鬥篷猶如一朵彼岸花,嬌豔似血,卻落寞的讓人心疼,他皺起眉頭,忽然怒道。
“能不能撕掉你那個偽裝的笑容!既然跟我在一起不開心,又何必要折磨你又折磨我?”
沈嬋兒僵直在原地,動也不動,鄭白羽怒氣衝衝的等著她要說什麼,卻沒想到她緩緩轉過頭來,淡笑一聲,露出陽光一般明媚的笑容,瞬間就化掉了鄭白羽心裏的怒氣。
她笑道:“怎會不開心,我與這裏再無瓜葛,難道開心就不能用悲傷送走過去?”
鄭白羽瞧出她眼底的釋懷,心裏鬆了一口氣,竟然不爭氣的開心起來,這根本不像男子漢大丈夫所為。
他禁不住開心的笑道:“真的?”
沈嬋兒失笑一聲,晃了晃手裏的白玉瓶子,笑道:“我隻悲傷到這瓶雪完全化掉,可以嗎?”
鄭白羽開心的大笑起來,兩步跑過去一把抱起沈嬋兒,開心的在原地轉起圈子來,輪著沈嬋兒如飛翔一般,火狐的鮮豔如一朵綻放的夏花,傲雪盛開。
那裏的天很溫暖,總是蒙著一層水霧,她風塵仆仆如村姑,他英氣逼人似元帥,她就站在馬車邊,含著眼淚看著他,他也是這樣,兩步跑過來,擁她入懷,一樣轉圈子,一樣笑聲爽朗,一樣滿心歡喜,在南關的日子,是她永生的懷念。
南榮鋒重新接管了南榮府之後,一切都恢複了正常,不再限製女眷的自由,但想要進出南榮府,仍是需要一番周折,但是這樣對於被關在府裏幾個月的女眷們來說,已經算是恩惠,高興還來不及,不敢多求。
幼柳端了一碗參湯,放在南榮鋒麵前的桌子上,不敢打擾他,隻能又走到一邊,撥了撥炭盆裏的炭火,發現不多了,用兩塊棉布包起來把手,端出去換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