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惡兩種,餘者皆無大異。若大仁者,則應運而生,大惡者,應劫而生。
然,天地運轉,六道輪回。世間之事,未有盡善盡美,無不充滿變數。諸般因果造化,因人而異,因時而異,因世道變遷而異。佛曰‘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正與邪,善與惡,往往僅在一念之間。
他本平凡,卻名傳天下。
他本純善,卻與魔共舞。
他本癡心,卻獨屹萬古。
他本仁慈,卻血染乾坤。
他出生之時,天降異象。眾星暗沉,血月淩空,晴空驚雷。生母難產而亡,生父墜崖而逝。雲遊高人斷其天煞孤星,命格詭異,禍及親友,一生劫難纏繞,難有善終。
村人淳樸,經高人點撥,輪番照養。欲彙集百家煙火克製衝天煞氣,奈何,即便如此,村中也時常招致詭異。土地貧瘠,旱澇連連,長壽者難及50而卒。
這樣被不祥籠罩的日子,過了無數年。無數年來哪怕再多不祥,村人也從來沒有過拋棄過他的念頭。這一晃,便是十二載,這一天,正是他十二歲的生日。
他,是楚辰。
明媚的陽光溫暖的灑下,楚辰雙手抱著後腦勺,嘴裏叼著根狗尾巴草,風吹草晃蕩,他卻並不在意。呆呆的望著蔚藍的蒼穹,思緒早已飄散到了極遠極遠的地方。
“爹、娘,你們在上麵過得怎麼樣呢?”楚辰心裏念了念,腦子裏卻沒有一絲一毫清晰的影像。
他隻覺得心中一陣堵得慌,沉甸甸的難受。想哭,卻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男兒流血不流淚,我可以悲,可以傷,就是不能給賊老天鄙視的機會。他將這一切都歸咎於上天不公,有時候他想,若是給他機會,一定要逆了這賊老天,戳破個窟窿。這一刻,明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來,楚辰心裏一驚,難道這賊老天知道我在咒罵他,要懲罰我?
“辰哥哥,你在想什麼啊?”
原來不是上蒼有眼聽到了他的心聲,而是一個小腦袋擋住了楚辰的視線。一張比他還要稚嫩的小臉,眨巴著黝黑的大眼睛,俏皮的看著他。
小女孩七八歲的樣子,一身麻布衣裳,顏色雖然顯得陳舊,但是卻非常的整潔。
“小可,你怎麼過來了?不怕你娘責罰你?”楚辰將思緒拉回現實,嘴角上揚,難得的露出一個微笑。
雖說村人淳樸,但是,他自幼的經曆以及這些年來的種種不祥,並非所有人都可以坦然處之。一些有小孩的家庭,為了讓自己的孩子不被影響,都限製自己的小孩與楚辰接觸。
楚辰心智上比同齡的孩子早熟很多,自然能夠感受到村人即憐即畏的情緒。
不過他不在意,他是吃百家飯長大的。若是沒有這些善良的村人,他早已夭折,何以能夠安然成長到如今。在他的心中,隻有感激。
自懂事起,他便在心中許下了誓言。他要守護這個村子,為其願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不會啦。娘親最疼我了。對了,辰哥哥,你把眼睛閉上。”小可稚嫩的臉上露出一副神秘的樣子。
楚辰微微側過頭,看著一臉神秘兮兮的小可,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小可的臉,說道:“小丫頭你想幹嘛?”
“辰哥哥,你就把眼睛閉上吧!”小可瞪著大眼,很誠懇的與楚辰對視。
“平日裏就你會與我親近,聰明伶俐的,今天又想了什麼把戲?”
“辰哥哥,求求你了,把眼睛閉上,小可這次真的是有正事。”
“也罷,看你這麼可愛,我就聽你一回。”楚辰也不在意,笑了笑,然後閉上了眼睛。
“辰哥哥,請你把右手伸出來,手掌攤開。”
楚辰聽罷,不禁莞爾,也不多說,將自己的手伸了出來,然後依言手掌攤開。未等多久,隻聽的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一個似乎圓圓的,帶著點點溫熱且小有份量的物件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好了,辰哥哥,你可以睜開眼睛了。”小可歡快的說道。
楚辰睜開眼睛,目光便凝固在了自己的掌心中躺著的一枚雞蛋。
“辰哥哥,小可祝你生日快樂,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小可雙手抱胸前,似模似樣的給楚辰做了個揖。
“這個不行。”楚辰的臉色都變了,這些年因為他的原因,村子異常的貧瘠,這麼一個小小的雞蛋,價值已經不亞於外界一兩銀子。
要知道,在那個年代,外麵鎮裏小戶人家一年的開銷也就二十兩銀子罷了。一兩銀子,足以支撐這樣的小戶人家半個月的用度。
“這個雞蛋是娘親早上煮的,小可知道今天是辰哥哥的生日,所以特地留著給你吃。”這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一臉真誠的看著楚辰,雖然她的目光還是有留連在那枚雞蛋上。
“好啦,辰哥哥,你就收下吧!這是小可的一番心意,我要回去了,不然娘得擔心了。”小可怕自己忍不住再多看那枚雞蛋,趕緊起身告別。說完也不等楚辰多語,轉身便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