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代王醒來的消息後,虞軒便急著要去請辭,譙丞相也樂得她去見,一路在前引路。
還是那座殿室,譙宇極其周到的向麵南而坐代王行禮。
代王的臉色好了許多,朗目疏眉,麵如刀刻般恰到好處,讓人難以覺出絲毫瑕疵,此時雖則端坐,周遭的一切卻都如同隨他凝固了一般,讓虞軒覺不出他是沉靜如水,還是冷若冰霜。
仿似還在戰場上看到他的那一幕,虞軒幾乎是悻悻站著,卻聽他的聲音醇厚清朗:“父皇既已下旨讓我回去,也就沒有什麼代王可言,先生還是叫我子珩吧。”說著,一陣微咳,右手已經握成拳狀,擋在了嘴前。
譙宇卻道:“殿下不必太過憂慮,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槡榆,殿下這個時候回京,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代王抬頭,才始看見了虞軒,覺得眼熟,將人細細的打量了一番,而後嘴角微微一笑:“先生,這個人眼熟得很?”
譙宇回道:“這便是不日前救送殿下回來的人。”
似乎還是不久前那個鋒芒畢露的王子,即便身受重傷,王位被褫奪,談笑依然從容,虞軒不在乎他對自己熟不熟,即便是之前救過他的性命,她隻在意自己是否像是一個普通的南朝百姓,至於說其他的,並沒有多少關係。
虞軒恭恭敬敬的道:“我與代王相識,原本就隻是一場偶然,如今既然已經看到代王無恙,便也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子珩定定道:“我自然知道是你救了我。”
虞軒皺起眉頭,不明他既然知道自己,剛剛為何還要那樣發問,一時疑惑道:“殿下既然知道,剛才發問又是為了什麼?”
子珩背過身,負著手,雙眼中笑意叢生,把虞軒看得煞是不解:“我奇怪得不是誰救了我,我隻記得在雁門關的時候,看見過一位身穿華服的美麗女子,而今眼前卻是一位一模一樣的男子,實在是讓我有不辨男女之惑。”
這是什麼話?虞軒的臉霎時緋紅,轉過身來:“什麼男子女子的,你何時見過和我一樣的女子?”正看見譙宇在一旁靜靜的立著,好像跟他沒有什麼關係似的,便問道,“譙丞相,你家殿下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你怎麼還能這麼自然?”
譙宇停了停,麵帶著微笑:“不是我家殿下不講理,他隻是有一件事想向你問個清楚。”
虞軒更是莫名的怒火,心中隻道真是主仆一家親,說話也是幫著他家主子。
譙宇踱著腳步:“我看過了你說的那個客商,巧的很,我從他的身上發現了這個。”說著右手掌攤開,呈現出一個青銅牌子,上麵赫然寫著青衣坊。
虞軒不知所雲:“青衣坊是什麼地方?”
譙宇溫暖的眼眸深了幾許,似有不測的陰霾在裏麵:“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車上的白色狐裘也是送往青衣坊的吧?”
虞軒聽著問話,仿佛自己是什麼都知道似的,可她隻不過是搭了別人一趟車而已,哪裏又會知道車上的東西要送到哪裏去?便實實了說道:“我都已經同你說過了,我隻不過是和那人順道而已,並不知道他要往哪裏去。”
正在此時,卻見代王也從手中遞過來一張青銅牌子,上麵也寫著青衣坊。
巧了,怎麼會有兩張一模一樣牌子呢?
子珩的眼中有迫人的寒意:“這張牌子是我從那些要殺我的人身上奪下來的。”
兩張牌子聯係在一起的結果是虞軒和那幫刺客有扯不斷的關係,她頓時就氣惱了:“繞了半天,你是以為我有害你的嫌疑,可你說說我的身上怎麼就沒有那樣一個牌子呢?”
子珩緩緩道:“青衣坊是在京都長安,與你沒有關係。可你大老遠的跑去長安又是為了什麼?”
這句話總算好聽,虞軒道:“什麼是大老遠跑到長安,難道我就不能回長安。”
子珩好笑道:“當然可以,不過你家可並不在長安。”
虞軒對這個代王的想象力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你與我素不相識,卻會比我還清楚自己家的方向在哪裏,是不是被那幫刺客打傻了?”
子珩回過頭來,帶著一絲笑:“你別忘了,你曾經可是我的誘餌,沒有你,又怎麼會有後來的雁門大捷?”
這話已經夠明白了,虞軒幹脆了道:“原來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卻還要這麼一步步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