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傍晚的陽光依然很猛。計贇帆坐在家裏陽台上的搖椅內,從被晾曬的衣服縫隙透過窗玻璃心不在焉的看一角藍天。外麵的太陽很耀眼,可因為大都市的汙染並不燦爛。這和他的心情很像,他現在心情很激動,卻並不怎麼高興。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父親談判,對是談判!
他剛回來的時候,母親李香文很敏銳的感覺到寶貝兒子有心事,很關切的詢問。可計贇帆和大多數年輕人一樣,頗有些不賴煩的拒絕了她的關心。他在等父親回來。這並不是說他和母親關係不好,恰恰相反。不過因為母親太溺愛他,大多數時候他有事更願意先和父親說。尤其是重要的事情。
母親在廚房忙碌,為學校回來的寶貝兒子準備好吃的。
在無聊的等待過程當中,計贇帆拿著已經沒水的不鏽鋼保溫杯把玩,突然坐起來,用力一捏,保溫杯在壓力之下慢慢地變形,一會圓口被捏成了方口。他呆呆的看著手中的杯子,目光越來越熱切,決心也越發的堅定。
###############################
“幹嘛?兒子,發什麼呆呢?”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計贇帆急忙抬起頭,眼前正是父親計明華那張有些嚴肅和略微蒼老的臉。小時候,他覺得父親是很嚴厲的,漸漸長大,父親在他的心中越來越和藹,再長大一些讀大學了,對人情世故了解越來越多,父親在他心中的形象也越來越高大。
男人不容易,尤其是像父親一樣始終堅持自己道德底線,始終如一承擔家庭責任抗拒了很多誘惑的男人更不容易。這也是為什麼他懂事之後,有事總會先找父親的原因,盡管經常被拒絕和否定。那是一種出自內心的尊敬和愛戴。
“老爸,你,回來了!?”計贇帆的心情有些放鬆,又似乎更加緊張的矛盾。
“你有事情要跟我說?”計明華問了一句。他之前已經已經接到妻子的電話,兒子回來了,似乎有話要和他說,所以一下班就馬上回家。問完這句,計明華隨即看到兒子手中保溫杯的瓶口,忙問:“這杯子怎麼回事?”
“老爸,我,我不想讀書了。”計贇帆沒有回答父親的話,而是低聲說了一句。
“為什麼?”計明華被兒子這句話打愣了,然後站直身子嚴肅的問。那一瞬間,他很想憤怒,也很傷心。在沒有比這樣一句話更打擊他的了!可理智讓他極力的控製了情緒。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我讀書也無非是找工作賺錢。我現在完全有能力賺錢,而且你和媽媽都可以不用做事,我可以讓你們過得很好。”計贇帆清晰而又快速的說,最後還認真的強調一句:“我說的是真的。”
“你胡說什麼?好不容易讀到大學四年級,你成績也不差,還有一年就畢業了,你又是學醫的,找個工作不難,胡思亂想些什麼啊?”計明華強自壓低聲音壓抑著心中的憤怒說著。
“老爸,真的,我不想讀書了,我能賺錢,賺很多錢。”計贇帆語氣依然堅決。
“那你先告訴我你現在做什麼?你,你憑什麼說你能夠賺錢,賺,賺很多錢!”計明華激動之下,說話都有些結巴。
“老爸,你看到這個保溫杯沒有?”計贇帆舉起手中的杯子。
“看到了。”
計贇帆驀然發力,堅固的保溫杯在他手中如同一個可樂罐子完全癟了下去。
“你什麼時候有這個本事了?”計明華疑惑中略微帶著高興,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可馬上語氣一轉:“這也不能成為你不上學的理由啊!有點蠻力有什麼用?就靠蠻力吃飯?而且讀書不光是為了賺錢,也是讓你多懂些道理,多和同齡人接觸和交流。你以前不是做得很好嗎?”
“老爸,你為什麼不問問我什麼時候有這麼大力氣?”說著計贇帆雙手握住變形的保溫杯,擠了幾下,保溫杯變成了一團廢鐵。這又比捏扁它難了一些。
“是啊,你怎麼有這麼大力氣了?”計明華有些呆呆的看著那團廢鐵。
計贇帆也不回答,抓起放在陽台,以前他自己經常用的一個啞鈴,卸掉兩側的鐵餅,握住不過十幾公分長的啞鈴杠,雙手一用力,啞鈴杠慢慢地折彎至180°。不過他的臉色也有些憋紅了。
計明華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他明白折彎這麼短的實心的啞鈴杠沒有上千斤力氣是絕對不行的,兒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又有些不信的抓過兒子手中折彎的啞鈴杠,用力想扳直。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杠子基本上紋絲不動。這是真的,不是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