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拾荒者(1 / 2)

夜,很靜。

空寂無人的深巷裏閃爍著一兩盞僅存的舊路燈,昏暗的燈光下,一隻瘦小的野狗在一個翻倒的垃圾桶裏尋找著殘留的能吃的食物。

一個從巷口走來的少年一腳踢開了野狗,將破舊的衣袖卷起,少年開始野狗未完成的任務,很幸運,垃圾桶裏還剩半塊被野狗咬過幾口的麵包,少年將麵包撿了起來,簡單地拍了拍麵包上的煙蒂便咬上了一口,之後小心地將麵包塊放入了懷中。

少年名叫曹斌,男,漢族,職業拾荒客,通俗一點就是撿垃圾的乞丐。

曹斌在6歲的時候被人販子拐賣,不過既幸運又不幸的是他沒有被賣出去,因為曹斌被檢查出腦部有一個惡性腫瘤,是先天性的。

很顯然,曹斌被人販子拋棄了,一個沒有價值的貨品,商人通常會這樣選擇,更何況還是一個殘次品,不,應該說是垃圾。

被拋棄的曹斌沒有選擇去找警察,原來的家已經沒有回去的必要了,因為曹斌被拐賣就是他父母的主意,窮是一個原因,惡性腫瘤卻是他們拋棄曹斌最大的原因。

曹斌被拋棄了兩次,不過他沒有選擇死亡,6歲的他單純的想要活著,他沒有看夠這個複雜而又殘酷的世界,曹斌選擇了活下去。

在孤獨漂泊、拾取殘羹冷飯和一些偶爾善意大發的好心人的幫助下,曹斌熬過了半年,直到他遇到了老羅。

老羅也是一個拾荒客,年紀在五十歲左右,具體的年齡他自己也記不清了。

曹斌在老羅的幫助下活到了今天,正好第十個年頭,而今天也曹斌的生日,應該說是他被父母拋棄的日子。

曹斌懷揣著麵包塊,拿著他在酒店後廚的巷子裏找到的紅酒準備回去,雖然紅酒瓶裏隻裝了一點點的紅酒,甚至還殘留著某個達官貴人的唾液,但也算是曹斌最大的收獲了。

曹斌來到了一個橋梁的下麵,滿是泥土還有一些碎砂石,踩在上麵讓人很不舒服,橋下搭了一個簡易的用幾塊破木板圍起的房子,暫且算是個房子吧,這裏就是曹斌和老羅的家了。

前幾天下了一場連續三天的大暴雨,河水漲潮,差點就淹了熟睡的曹斌和老羅,不過還好,散架的木板救了他們一命,這間“房子”是他們昨天剛搭建好的,今天還算是喬遷新居吧。

曹斌推開門,手裏握著混雜著唾液的紅酒想要給老羅一個驚喜,不過發現老羅沒有在家,想是去找吃的了。

曹斌左等右等,老羅還是沒有回來,此時已是淩晨一點半了,老羅從沒有超過十二點回家的,曹斌心裏很急也很擔憂,放下手中的紅酒,曹斌奔著三陌巷口去了,這三陌胡同是老羅常去的地方,如果老羅晚歸,多是在三陌巷口。

三陌巷口離橋不遠,曹斌一路狂奔,十分鍾就到了。

昏暗的夜燈照著昏暗的黑夜,尋常人根本不肯能看清這漆黑的巷口,曹斌卻早已習慣,即使沒有這零稀地所謂燈光,曹斌依然能看清楚。

曹斌沒有大聲呼喊,如果擾民,即使是再仁慈的警察也會驅趕身為拾荒者的曹斌,找了許久,曹斌終於在一處死巷裏找到了老羅。

血液、汙水、老鼠、一塊奢侈的奶油蛋糕和倒在血泊當中的老羅。

曹斌身體抖了一下,沒有走近,雖然老羅趴在血泊裏,但曹斌確定那就是老羅,老羅的左手前屈著,對著的方向是那塊散在地上的奶油蛋糕,傷痕累累的手臂上還纏著曹斌送給他的沒有表帶的手表。

深巷裏,快要餓昏的野貓淒涼的叫了一聲,破舊的排水管茲灑著汙水,濃稠的鮮血被稀釋,老羅前屈的手臂指著那塊逐漸融化的奶油蛋糕。

曹斌挪動腳步走到了老羅的身邊,解下了自己破舊的有七八個洞的短衫鋪在了老羅的身上,拿起混著鮮血快要化掉的蛋糕放在了嘴裏,輕輕地咀嚼了幾口吞下了肚子裏,兩排斷續的淚水順著髒兮兮的臉頰滑落,淺淺的月光灑在淚水上折射著一絲悲涼。

曹斌抱起了老羅回到了橋下那個他們生活了十年的家,拿起地上的紅酒放在了老羅的懷中,那塊被野狗咬過幾塊的蛋糕也放在了老羅的身旁,曹斌披上了一塊破布合上房門離開了。

這天夜裏,三陌巷口所有的蛋糕店都被撬開了店門,不過詭異的是店子裏沒有任何被盜竊的痕跡也沒有丟失什麼東西,隻是烤房被翻得亂七八糟。

隻有一家蛋糕店幸免於難,因為他家的烤房沒有被翻過,隻是店門被撬開了而已。

第二天早上,所有蛋糕店的老板都沒有報警,沒有被盜竊報警也沒什麼用,反而還招來麻煩,隻是換把結實的鎖而已,這沒什麼大不了。

當然,也包括了那一家沒被翻過烤房的蛋糕店,店的主人是一個中年人,很胖,人看起來很和善、老實,很會說話,住在周圍的居民都非常喜歡這個老實的胖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