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說的愛、說的喜歡、說的一輩子,又有幾分真、幾分假?冉雪揉了揉眼睛,酸疼,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看得通明的,沒想到到頭來卻栽得死沉,整個地砸進去,頭破血流。真疼。她揉著眼睛,覺得手指有了濕潤的觸感……不不不,沒有哭,她才沒有哭呢!
隻是……隻是被黑胡椒熏到眼睛而已。
這時一隻微涼的手指擦上來,輕輕地揩過冉雪的眼眶,在接觸到那溫熱的濕汽時似乎顫抖了一下。冉雪微驚,抬頭卻看到顧泠瀾,那人站起身,伸出手輕輕地揩掉自己未墜的淚。冉雪怔怔地看著,突然覺得大片的委屈湧了上來,她下意識扯住顧泠瀾的袖子,像是要確認什麼……
“學長!”她喚了一聲。
顧泠瀾笑了笑,緩聲道:“冉雪,我說的話,還全部奏效。”頓了頓,他又說,“一直都奏效。”
顧泠瀾說過什麼呢?冉雪到後來才回味過來,他說過愛她,說過舍不得她,說過不會讓她受傷……那個男人從不許,做不到的諾言。
一頓飯吃得叫一個各懷心事。
冉雪覺得特心虛,她不經意一抬眼就瞧見顧泠瀾側頸的牙印,騰地紅了臉,低頭沒敢再多看。真是,看一眼就回想一次,越覺得自己沒廉恥到不堪!
倒是顧泠瀾好些,溫溫和和的,也不多提,照樣笑得安靜恬淡,吃完牛排細細擦了嘴,細細攪著餐後的咖啡。也是低著眼,睫毛一斂情緒全不見。這人心事多深,他要不願,誰能看出半點端倪來?
言曜抬頭瞧瞧,撇了嘴,喲,真行嗬,這兩人這樣境況又是唱的哪一出?他有時候真覺得,從某方麵來看,冉兔子和顧少爺分明就是絕配!一個非得人逼到底才肯正視,非逼急了才會咬人,另一個更絕,就是逼到死路上了,他也能給你躲閃著。
哎呦喂,這世上誰像他這麼累的。追女友還非得連基友一起逼上路的?
這頓飯拖拉得久,從早餐吃到午餐結束,吃完飯還上甜點,上完甜品還有飲料。總之三人是心照不宣,似乎想把時間拖拉過什麼,仿佛這樣就能掩飾過某些事情一樣。
當然,不過是自欺欺人。
冉雪看著咖啡杯底的餘漬,抿了抿嘴,覺得這氣氛實在詭異到了極點,囁嚅了一下,握著杯把,收緊手指,她看著自己的指甲,覺得自己的舌頭不是自己的:“呐,學長,等會兒還要去……麼?”
那三個字含糊在唇齒間,冉雪不由得紅了臉,局促地低頭,沒敢看言曜和顧泠瀾的臉。昨晚那激烈的視覺衝擊還猶在心間,她沒法忍住不去回想,幻想的片段和真實的記憶交疊在一起,她覺得顫栗是從尾椎骨一路上升的。她把頭埋得更低,卻無法阻止那些畫麵燒著她的每一寸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