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莊是三十裏南嶺山脈中,一座普普通通的小村莊,村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加起來,也就百十來戶人家。其實即便是整個南嶺山脈,算上另外一出大寨子,也不過就總共兩百來戶而已。
在外界已經像末日一般的亂世年代,隻有這樣藏在大山深處的小村子,才能僥幸偏安一隅。村民在正常情況下,生活其實比外麵很多大城鎮的人還要略好一些。隻是這樣的好情況,往往也伴隨著極大地的不穩定因素,隨時有可能發生改變。
亂世的幾個特點中,天災和戰亂往往是伴隨而來的,這些年來,柳家莊所在地方,不是大旱就是大澇,很多人在饑餓之餘,忍受不了官吏雪上加霜的剝削,不得不揭竿而起、殺官造反,或者幹脆逃離家園,淪為盜匪。
平民要造反,官府自然要鎮壓,加上趁亂打劫的盜匪,山外的世界,已經是遍地狼煙、殺伐不斷的年月了。
很多平原大村落,都是在一夜之間,就突然被夷為平地。就算大型的城鎮,也會在經曆了幾場大戰之後,就成為一座空城。
饑民們流離失所,災民們無家可歸,荒野村郊,隨處都可見死人,遍地都是枯骨,真正的末日景象。
靠山吃山的柳家莊,因為自身物產還算豐富,一直沒有發生大的饑荒,自然也沒有餓死的人。但在多舒服了一兩年,大山中的獵物和可吃作物,被饑餓的山民掠奪一空後,因為去其他城池購賣糧食十分艱難,生活條件也已經變得越來越差了。萬幸的是,還沒有戰事降臨到這個稍嫌偏僻的小山莊。
隻是,隨著附近村鎮越來越多人,因為受不了窮苦和戰亂,或者逃離家園成為流民,或者幹脆鋌而走險的落草為寇後,這個還算安靜的小山莊,也麵臨著被打破寧靜的危險。
這些天來,來到村中的流民,已經有了好幾撥,沒人知道,這些人裏麵,有沒有附近盜匪的探子,但毫無疑問,隨著越來越多的人知道這個荒山小村的存在,她被盜匪入侵的危險,也是越來越大。
年僅八歲多的李連白,在這樣混亂的年代出生,自然算不上是什麼幸運的事情。
不過萬幸的是,也許是這孩子天生和大山有緣,年僅六歲時,第一次跟隨父親進山打獵,就讓他幸運的找到了好些野果子。以後每次跟隨進山,憑著天生的機靈勁,也一直能多少找到一點吃的。幸運時,甚至還能用彈弓打上一些小野味,補貼一下家裏。讓這孩子,在家裏饑一頓飽一頓的情況下,身子骨還一直長得不錯。現在還不到九歲,身高就比一般十來歲少年還高挑幾分,全身肌肉也很是壯實。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李連白被自己的父親,稱讚為天生的獵人,一直帶在身邊,已經開始傳授他打獵的技巧。而不是像李家的大兒子李大白一樣,被早早送出家門,到臨近的小鎮當鐵匠學徒去了。
“莊大爺,這是我吃不下的,給你吃吧。”
李連白站在一個穿身破布短襖、癱坐在村口涼亭的老頭麵前,不好意思的將手中半個野菜窩頭遞給他。
那老頭雖然穿著破舊,渾身邋遢,但目光卻很清明。
看著李連白手中那個吃了一半,基本是以野菜為主的窩頭,麵上很是感慨。心中知道肯定是這孩子自己省下來的口糧,不過為了生計,他卻也沒有拒絕,在緩緩接過後,不由歎了一口氣,說道:
“小白,你這樣每天省下半個窩頭給我,救了我的性命,真的隻要聽我說說村莊外麵的世界就可以了麼?”
“恩,莊大爺,你已經教了我很多東西,足夠我用一輩子了。爹爹說過,像你這樣老人說的話,是最好的財富。”
“嗬嗬……”老人不禁大笑,直感覺自己的付出,終於有了回報。
這個莊大爺是最早逃難來到柳家莊的一批人之一,也許是活的年歲夠久了,也許是莊大爺本來就特別聰明,反正在這個亂世中,本來最容易死去的老人,竟然幸運的活了下來,甚至還在他帶領下,由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護送著,逃難到了柳家莊。可惜柳家莊的情況,也已經變得不好,那幾個年青小夥辛苦一下,找點吃食還沒問題,但莊大爺這樣年歲的老人,卻是沒法上山,再去狩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