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次,我終於看清了他的容顏,記起了他的名字。
“墨離。”
他微微一怔,卻展顏笑了。
是的。
墨離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他雖然是聖者,卻天生喜好黑色,和純白完全不搭界,我突然想起初元這個名字還是我給他取的。
是想他如初始般清純,因為純白才代表著真正的聖者。
可他卻揉著我的頭發,輕笑道,“墨離為天下而生,初元為你而生,可好?”
我當時摟著他的手,笑顏如花,“初元,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
可是到頭來,我卻食言了,即便他在我麵前那麼久,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瞬間,眼淚流下,模糊了雙眼。
“米卿,拿回屬於你的東西。”他站在遠處,衝我微笑,卻不曾靠近,“時間不多了。”
“墨離。”我想上前,可是刮來一陣風,將我阻擋在原地。
初元看著我,滿目微笑,抬起手觸碰了那把鑰匙,瞬間鑰匙上的痕跡退落,顯露出原本的金色。
隻是那鑰匙柄上仍舊是黑色的,不是夢中的血紅。
他招呼我過去,“米卿,用你的血滴在這上麵。”
我聽話的走了過去,伸出右手,一滴血就從我的皮膚上自動落下,卻不是滴落在鑰匙上,而是被他伸手接住。
“米卿,我這一生從沒有什麼後悔的事。若要說後悔也就那麼一件,就是當初沒有抓牢你的手,才導致了這一切的不可收拾。但聖者一旦動情,就會變成墮神,我知道要救你,就必須藏起那份執念,但是現在已經不需要了呢!”
初元含笑的看著我,笑意越發的溫柔和善,我卻心底驟然變得劇痛,眼淚也越流越多。
他握著那滴血,身體卻被金色的光輝籠罩,黑色的秀發被風吹拂,露出了眉心那一朵優曇婆羅花。
不是純白,已然變紅。
我刹那間驚愕,本能的伸出手,可卻被曼珠沙華捆住。
“初元!你怎麼會——”
“你知道聖者軀體滅亡,魂魄也不會久留,更何況我動了情,已然墮落,所以已經來不及了。”
“不,不會的,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你不會死的,不會的!”
“來不及了。”他輕微的搖搖頭,語氣越發的輕柔起來,“米卿,你隻需要記得,不管我是墨離也好,初元也罷,我此一生都隻想守護你,既然不能與你共處,也希望用其他方式守護你的平安,看盡你的微笑,所以好好地把握最後的機會。要想取得勝利,重新封閉暗黑大門,隻有一個辦法,就在你的肚子裏。”
他在金光中的身影越發的朦朧,聲音也變得虛無,我知道他很快就要消失了。
“拿好這把鑰匙,記住我的話,好好地活下去,剩下的我來為你掃平。”
他突然朝我張開手,將我摟住,俯身親了我一下,唇瓣冰冷,帶著顫抖,晶亮的眼神裏滿含著濃濃的不舍,“米卿,我真的很喜歡你。可是對不起了。”
初元留下最後一句話,整個身體都被金光覆蓋,形成一個球,慢慢縮小成一個水滴的痕跡,然後沁入了那把鑰匙中。
黑色的印記陡然間變成血紅,和夢中的鑰匙一模一樣,緩緩落入我的手中。
那一刻,我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靈力侵入我的身體,瞬間擴散至全身,驅散了所有的不適,變得極度的溫暖,就像初元從後麵緊摟著我,永遠也不曾放開。
“初元。”
我握著鑰匙,閉上眼睛,任由眼淚落下,再次睜開時,已經回到了那間房間。
殤溟和源開糾纏打鬥,黑色的瘴氣已經比剛才更加濃鬱,我能感覺到暗黑大門的召喚,還有四周不斷湧出來的魔物。
“初元,你看著,我一定會好好地活著。”
我握緊那把鑰匙,毅然的走進了瘴氣的最深處,身後傳來殤溟的大吼,我知道自己絕不能回頭,一切在這裏應該結束了。
當白晝變為黑暗,再從黑暗變為白晝,驅散於城市的黑暗已經消退,籠罩的危機隨著陡然升起的旭日,燃起了新生的希望。
“一切都結束了。”
我站在原地,望著出生的旭日,淡淡的笑了。
初元告訴我唯一能夠徹底封閉暗黑大門的辦法不是讓我去死,而是用我所有的靈力作為契機傾注出去。
但是就算宓卿留給我的力量再怎樣強大,我也知道是鬥不過年歲悠久的暗黑大門的。
就在這個時候,身體裏湧出了另一股力量,一個稚嫩的嬰孩出現在我的眼前,他微笑的看著我,喊了一聲,“媽媽。”
我知道那個孩子是我和殤溟的結晶,隻是他不是還沒成形嗎?
“媽媽,感謝你不離不棄的堅持留下我,我也知道自己的出生代表著什麼,可是當初的爸爸不給我任何機會,導致了錯過黑暗大門封印的機會。我的存在的確是容器,可容器不光光是被承載黑暗勢力,也是可以永遠封閉的,隻要我將它吃了,你再殺了我,這一切就可以永遠結束了。”
“不,不!”
我怎麼可能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我真的做不到,就算他不該被存活,我也做不到這麼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