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個充滿孩子氣的麵孔時時在工地的每個角落出現,剛開始不是很忙,也不那麼累,還得到一起幹活的長輩們的同情和關照,白天還都能過得去,可每當下班回來總是想家,想媽媽。
時常對著天上的星星發泄地大喊:媽媽!我想你啊!你還好嗎?我想回家。
在那個時候,我的眼睛總是濕潤的。
那時候沒有電話,隻能和媽媽以書信方式聯係,來減輕對媽媽的思念之苦。
應該說第一次在外打工的感受是最深的,最難忘的。工程的進度緊張,並沒有減輕我思家的痛苦。
想家的念頭越來越強烈。記得那時侯是一個毛頭小子的我,幹起活來總顧前不顧後,毛毛愣愣、傻乎乎的,經常腳底挨釘子紮(在工地做木匠活),最嚴重的連續三天被紮,紮在腳裏,疼在心裏,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流,那滋味至今無法忘懷。
紮過以後,第二天還要一瘸一拐地繼續幹活,真是苦不堪言,淚水也隻能往肚子裏咽。
有一回,紮得最嚴重的一次,走路實在費勁,很疼很疼,真的無法正常工作,就向工頭請了一天假,可工頭的兒子卻指著我的頭說
:“你這點傷算什麼啊!我紮過比你的還嚴重,還不是照樣幹活,熊蛋樣!操”。
可能是由於搶工期吧,大家都很著急完成工程,說話的語氣很難聽,當時也不知道怎麼了,眼淚沒控製住,一下子流了出來
.
幼小的心靈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心裏麵特別特別的難受,在那時才感覺到在外麵是那麼的難,是那麼的不容易,那時是那麼的想回家。
思家的情緒沒有減輕,又發生了一件我自己都沒想到的事。
由於我們每次工作回來,都會剩一些鋼釘在兜裏麵,我就把剩下的放在我的行李包裏,想回家帶回去。
因為從我記事起,爸爸總是為了修補一些的東西翻牆倒櫃地找釘子,找出來的也都是一些生鏽的、彎彎曲曲的釘子,有時候找了好半天也找不到一根,所以我決定把這些剩下的釘子帶回家。
可意想不到的是我們一起幹活的一個同事把我告發了。那天早上我剛吃完飯,在板鋪上正準備去上班,就看見保管員氣衝衝向我走過來,當時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他抓起行李包往地上一倒,大約一斤左右的鋼釘被倒了出來,他指著我的鼻子狠狠地質問我,為什麼偷東西。當時我怕極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保管員揪著我的脖領子到了辦公室
,當時的心嚇的都要跳出來了。
他一再問我是怎麼回事,我低著頭嚇的不敢說話,保管員的大巴掌狠狠的向我的臉上打過來,一下把我打倒在地,當時我就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眼冒金星,好像要昏了過去似的,嘴丫的血也流了出來,我又疼又怕哭出了聲。
可他還不善罷甘休,又用腳向我踢來,這時另一個年齡大一點的保管員把我抱住,可能看我太可憐了吧說:
“算了吧,他還是個孩子啊!”保管員狠狠地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腳,嚴厲地對我說:“C你媽的,下次再讓我發現,我他媽的整死你”,我這才算是逃此一劫。
事後我哭得很傷心,覺得特別的委屈,隻不過拿了點釘子,可我並沒有存心去偷啊!隻是想拿給爸爸……就遭人毒打,那時的我真的是好想家,好想媽媽。
現在想這些事來,心裏還是說不的難受。
冬天到了,天氣特別的冷,腳凍壞了,手凍蒼了。
一到晚上凍壞的手和腳揪心的癢,真是無法用語言表達當時的痛苦。
在寒冷的天氣裏幹活,手凍的不聽使喚,釘釘子的時候一不注意就會鑿在握釘子的左手上,疼的我無法忍受,有時疼的會坐在地哇哇大哭。
那時侯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但心裏也有高興的事,因為還有十幾天就要過年了,可以回家了,除去自己平時的花消,一共掙了九百多(我的工資是每天十五塊錢,管吃住)。
回家的頭天晚上是我最難熬的一晚,興奮的我怎麼也睡不著覺,眼睛整整瞪了一個晚上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