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歲月更替,轉眼間又是一個十年。十年間蒼海橫海,物是人非,尚府依舊錦衣玉食,父慈子孝,可其財勢已大不如從前,一來是因為一家之主尚仁不問生計,不與人爭鬥,又寬以待人,樂善好施,出多入少;二則安豐縣豪強胡天寶、胡鑫鑫父子仗著朝中有太師撐腰,勾結縣令,*,稱霸一方,財富積聚膨脹。惟一另尚家欣慰的是,尚青雲書海泛舟,潛心鑽研,連中秀才,舉人,現正躍躍欲試,準備來年赴京趕考。躲入深山的白兔,十年裏未曾離開洞穴半步,櫛風沐雨,苦心修行,其法力已今非昔比,雖不能呼風喚雨,撼天動地,但移形幻影,顛倒黑白,早已不在話下。白兔雖已修煉成精,但十年前在“忘己寺”門口,被那少年從狗嘴下救下的一幕,始終無法釋懷,現既已功德圓滿,何不下山去會他一會,好了了這樁心願。想到此,白兔精搖身變作一沿街乞討的災民,昏倒在尚府門口。
“老爺,外麵一年青女子,倒在大門口!”下人進來向正在研習書法的尚仁稟告道。
“一定是饑寒交迫的災民!快去,將其抬到廚房,喂些飯菜,再給些盤纏,好生打發了!”尚仁停住筆吩咐道。“唉!這些年不是天災,就是人禍,好端端的一人安豐縣被搞得烏煙瘴氣,民不聊生,不知道又有多少災民又要家破人亡,流離失所了!”尚仁憂慮地歎息著。
“你一向隻知舞文弄墨,養花逗鳥,都快成神仙了,今個怎麼突然憂國憂民,關心起大事來了!”坐在一旁翻看賬目的尚青氏取笑他道。話鋒一轉,埋怨起了尚仁:“這些年租子收回來的越來越少,前幾年尚能收回九成左右,去年卻隻有十之七八,今年能收回六成就是燒高香了!你啊,就不能學學人家胡氏父子,得空也出去催催!”
尚仁有些不快,“我學他們做什麼!胡氏父子狗仗人勢,魚肉百姓,安豐縣誰人不知,個個對其咬牙切齒,背後罵其為‘老狐狸’,‘小狐狸’!我學他們也被鄉鄰戳著脊梁骨罵?”
“你好?為了些虛無的美名,千金散盡!”尚青氏也不甘示弱,但又怕傷到丈夫,緩了緩語氣,勸導著尚仁:“我不是讓你學他們被人罵,隻是讓你也過問下家裏的生計。這上上下下這麼多張嘴等著吃飯用度,你卻不管不問,就如這樣出多入少,長此以往,你就不怕坐吃山空啊!”
“哪個說我不管不問了,青兒好學上進,仁義博愛,難道不是我的傑作嘛!”尚仁狡辯道。
“你啊!你就做你的活神仙吧!”尚青氏知道尚仁秉性如此,也不再難為他了。
夫妻倆正談話間,院子裏傳來一陣吵鬧聲,“這些人越來越不會做事了!”尚青氏不滿地說道,“是誰在喧嘩啊?”
一個丫鬟聞聲跑了進來,“回稟夫人,剛才老爺讓救醒的那個姑娘,賴著不肯走了,我們怎麼說也沒用!”有些為難地答道。
“哪有這種人啊,好心救她一命,反爾纏上了,真把尚府當慈善堂了!去,把她拖出去!”尚青氏心裏本來就有些不快,現在又有人鬧上門來,不免發起了火。
丫鬟正要跑出去辦事,尚仁放下筆,叫道:“等等!”丫鬟停住腳步,站在一側等著吩咐。
“夫人,今年是大災之年,十室九空,街上到外都是逃荒避難的,聽說城外都有人餓死在路邊,這位姑娘如有一絲辦法,也不會放下臉麵,死乞白賴地跪求一碗飯啊!”尚仁在一旁勸著夫人,“要不這樣,小蘭才走,你身邊正缺個貼身丫鬟,不如將這姑娘叫進來看上二眼,如合你意,就留下侍候你。要是你看不上,再打發她走也不遲啊!”
“真拿你沒辦法啊!”尚青氏總得要顧全丈夫的顏麵,“就照老爺說的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