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牆外的小女孩(1 / 2)

1985年初冬的一個傍晚,在天京市塘沽礅區遠郊的市第一看守所大鐵門邊,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小女孩呆坐在看守所大門側邊高牆外的腳沿磚上,小女孩的臉上粘滿了汙垢和早已幹枯的淚痕,目光呆滯,神情僵硬,破爛單薄的衣裳束裹著她瘦小的身軀,小女孩佝僂的身體在初冬的寒風裏瑟瑟發抖,拚命卷曲著、倦縮著,小女孩的手裏緊緊地握著的似乎是一個小藥瓶。誰也不知道這個大約隻有5、6歲的小女孩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裏,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死死地守在這遠離城區,莊嚴肅穆的高牆外。

北方的初冬夜色降臨的很早,還不到下午六點鍾,五米開外就已是黑漆漆地看不清物體了,禹天陽駕駛著一輛破爛的蘇式加瓦三輪摩托從市火車站返回看守所,盡管三輪摩托的大燈早就罷了工,但禹天陽憑著自己多年求道修業練就的夜視能力和操控感覺,竟然跌跌撞撞地安全返回了,就連禹天陽自己都有點佩服自己,一想到在連續奔波了三個多月後能美美地洗上一個熱水澡,還有三天的調休瀟灑,禹天陽恨不得眨眼間就能回到自己看守所的單間宿舍裏才好。暈暈乎乎間,在塵土飛揚中,一個急刹已到了看守所的大鐵門側,禹天陽一看大鐵門紋絲不動地啥動靜也沒有,就知道看守所崗樓上值班的武警又他媽走神了。忍不住搖頭心裏暗自嘀咕道:“看守所,看守所,不看怎麼守啊!守不住就所以老是在追捕逃犯,唉!真他媽晦氣!”想到自己這三個多月的一路奔波風餐夜露的冤枉辛苦,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禹天陽騰身飛腿踢向鐵門,隻聽的咣當一聲悶響,就聽見門裏有人慌慌張張地大叫:“別踢!別踢!來了來了”這踢門是禹天陽經常幹的事,崗樓上的值班人員隻要沒有及時通知老李頭開門,他就時常會來上這麼一腳,如果是白天你就會看見,大鐵門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數不清的踢痕造成的小坑,真是個囂張放肆的家夥!大鐵門左側的進出小門剛一開,禹天陽就拉門從門縫間擠了進去,可就在這一瞬間,禹天陽似乎感覺到大門的另一側有一團黑影蠕動了一下,禹天陽反手撐住門縫就退了出來,側頭定睛一看,門縫透出燈光的餘光裏,有一個側身臥倒在高牆腳沿磚旁的小孩,禹天陽趕緊跑過去,左手輕輕托住小孩的頭部,右手食中兩指輕撫小孩的頸動脈處,觸摸間,禹天陽大吃一驚,一把抱起孩子就往大鐵門裏跑,嘴裏大叫,:“小蘇,小蘇,救人啊”!一時間,高牆內,燈光大盛,人影晃動,值班所長鄭虎急急忙忙衝出監控室大叫,:“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又有人溜號啦?”當他看到是禹天陽時,頓時就鬆弛了下來,大聲笑罵說:“你這狼崽子,有你在就沒有安靜的時候!”說完返身就回了監控室。禹天陽把孩子剛放到醫務室的診療床上,獄醫蘇珊珊就衝了進來,測脈搏、試體溫、聽肺音、清除汙垢、吊葡萄糖。。一陣忙活過後,總算是把小女孩暫時安頓妥當了。禹天陽安靜地靠在醫務室的急救床邊,默默地關注著暈厥未醒的小女孩,有時也自然而然地看一眼有條不紊地忙活著的獄醫蘇珊珊,暈黃的燈光下,沒有穿白大褂的女醫生顯得格外的柔美動人,看到女醫生對小女孩無比關愛痛惜的眼神,禹天陽突然想到,也許這就是媽媽關愛自己孩子的母愛天性吧!在禹天陽的心底深處,在他已經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艱難歲月裏,期望和遺憾的事也許有很多很多,但最使他午夜夢回淚濕衣衫的期望隻是想擁有溫馨的母愛,哪怕是曾經擁有!昏迷中的小女孩突然喃喃細語了起來,禹天陽貼近小女孩的嘴邊才聽清楚,小女孩喃喃低語的是“媽媽,仔仔乖,仔仔不哭;媽媽,仔仔乖仔仔不哭。。”禹天陽的腦袋沒來由地“轟”的一陣發暈,兒時在夢中自己曾經有多少次哭喊著:“媽媽!我很乖,你回來吧!。。”似曾相識的兒語霎那間觸動了他心底最柔軟的神經,陡然一下子隻覺得似曾相識悲從中來,不覺間已然淚流滿麵,獄醫蘇珊珊幾乎驚呆了,睜著萌萌的美麗大眼睛詫異地看著禹天陽的臉,心想,這個飛揚跋扈,囂張不可一世的家夥竟然還會流眼淚,這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時間仿佛凝固了,過了好一會,“喂!喂!天陽!天陽”蘇珊珊連叫了好幾聲,禹天陽才醒過神來。蘇珊珊告訴禹天陽,小女孩隻是極度地驚恐和饑餓導致昏闕,輸了葡萄糖液好好休息就會沒事了。禹天陽木木的點點頭,攥緊的拳頭微微地顫抖著,手背上青筋畢露,臉色難看之極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