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地下建設發展到第三層之後,SH這座城市的布局也發生了變化。為了使這座城市更加具有魅力,城市規劃者和建築師都大展身手。他們讓這座本來擁擠的城市變得更加適合居住,且更受遊客喜愛。
而在眾多新興建築中,這所座落在SHPDX區世紀公園中央的療養院,大概是最為奇特的建築之一了。在世紀公園擴建之後,這棟療養院就在這片綠地的中央開土動工,不久就建成了。
從這棟療養院內往外看去,將會看到這座城市不可思議的一麵,雖然四麵皆為綠蔭,看不到那些灰黑色混凝土的街道,但是當人們極目遠眺時,遠處的高樓大廈和電視塔都映入眼簾,提醒人們,自己還處在都市之中。
不過奇怪的是,雖然這裏是如此美麗的地方,但是卻依然鮮有行人和遊客接近,這裏麵其實是有些原因的。
此刻,冼肖滔站在療養院的門口,微微抬頭,觀察了一下這棟風格複古的建築,療養院牆麵上刻意培植爬山虎,使其被綠意環繞。整棟建築就像是一棟巨大的別墅。
療養院的門口有著一個對講機,冼肖滔按下按鈕,不一會兒就傳來了禮貌的女聲向他詢問來意。
“我是來看雨竹的,冼肖滔。同濟大學學生,我有預約過了。”
他報出手機號後,過了幾十秒,大門打開了。冼肖滔走了進去。
療養院的內部裝潢很講究,整個設施都是暖色調。而且牆上都不是單一的顏色,而是帶有古雅花紋和對稱圖案的牆紙。牆上放著一些畫作,這讓長長的走道顯得不是那麼無趣。
然而與之相對的,樓道內的房間門卻是加裝了電子鎖的現代設備這與整個建築的門顯得格格不入。不過冼肖滔知道其理由。
樓道裏大部分時間很寂靜,但是時不時會從門後傳來人的哀嚎聲,哭泣聲,悲歎聲,怒吼聲和癲狂的大笑聲。初次到來的時候,冼肖滔聽到那些聲音,被那些情緒感染,絕望地差點哭泣,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經漸漸習慣了。
“是你啊,孩子,你又來了。”
有人向他打招呼,這是一位老者,他是負責這棟建築的清潔工作的人,每次冼肖滔來,他都會向冼肖滔打招呼。他穿著常見的藍色工作服,手上拿著小刷子,身邊則是一輛放著清潔工具的小推車。
“嗯,你好。”
冼肖滔微微鞠躬,向老清潔工致意,然後詢問道:“許醫師在嗎?”
“嗯,她就在裏麵。”
老者指向走廊盡頭的房間。冼肖滔點點頭,他是卡著時間點來的,這個地方他已探訪多次,知道這裏的工作機製,也知道許醫師的時間安排,詢問老人隻是以防萬一。
結束了和清潔工的對話,冼肖滔加快腳步向目的地走去,而老人則是轉身朝向牆壁,拿起小刷子,繼續他的工作。
來到盡頭的門那裏,冼肖滔按下對講機,然後說出自己的姓名。
然後,門開了,開門的是一位穿著白色大褂的中年女士。
“許醫師。”冼肖滔點頭向她致意。
“嗯,小後生,今天也很準時啊。剛剛檢查完呢。”
這位姓許的醫生對著冼肖滔回以微笑。
“今天我也要拜托你告訴我檢查結果了。”
“我也漸漸習慣了。先進來坐吧。”
許醫師說著走進房間。
房間裏麵很寬敞,牆壁被裝飾成淡藍色,天花板是綠色,木質的地板很幹淨,房間裏麵擺放著一些盆栽和其他裝飾品,讓整個房間的氛圍稍微顯得溫和了點。
不過,房間的中央,有一張裝飾過的病床,一位少女被幾條皮帶綁在那張床上。她的身上貼著一些電極,連著床邊的許多儀器,儀器上顯示著冼肖滔看不懂的參數。少女還掛著點滴,半透明的細長藥管從她的手臂上延伸出去,一直連到掛在點滴架上的吊瓶。
唯有這幅場景,無論看上幾次,都無法習慣。
“她怎麼樣?”
“可能讓你失望了,肖滔,她還是那樣。”
許醫師苦著臉說:“她今天還是一句話都不肯說,而且她嚐試著要自殺。我就……為了以防萬一,我還稍微對她的下顎進行了麻醉,別讓她一狠心,咬斷自己的舌頭。唉……”
她說著歎了口氣:“她要是繼續這麼尋死,恐怕我總有攔不住的時候啊。”
“雨竹……我知道了。”
冼肖滔走過去,坐到床邊,看著床上的女孩。
女孩沒有注意他的靠近,她微睜著右眼,左眼則是因為受傷而被紗布覆蓋了。她出神地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隻是平穩地呼吸著。
這大概是因為剛剛檢查的時候打了鎮定劑吧。
差點就要垂下嘴角哀嚎起來,差點眼淚就要不爭氣地滴落了,冼肖滔掙紮許久,然後終於微笑起來。
“別來無恙啊,雨竹。”
然後他衝著女孩說起了故事。
最近發生的故事,過去發生的故事,關於自己的故事,關於他人的故事,親眼所見的故事,道聽途說的故事,令人愉快的故事,令人悲傷的故事。
許醫師輕聲慢步地離開了房間,而冼肖滔並沒有察覺到,他沉浸在講故事的途中,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林雨竹的反應上。
距離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三個星期了,少年還在繼續說服少女,希望她繼續活下去。
——從三星期前開始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