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楊家的飯桌上,智軒跟艾清說:“媽,你就別擔心了楊小雨這下子回來肯定會狼吞虎咽的。”
艾清歎口氣:“我怕她站不下來,這孩子心裏苦啊。”
蕭珊接過話茬:“媽,包裝工不是技術活,誰去都能幹。”
去超市的當口小雨又給蘇杭打了電話,跟他說著在工廠裏麵打工的事情,蘇杭說:“好嘛,你怎麼找到的這個工廠呢?”
“我在家裏不吃飯,我哥哥安排的。”
“那你做一天試試。”
“我站了半天,腰都疼死了。”
蘇杭此時正在折疊床上休息笑道:“你不是連一天都堅持不下來吧?”
小雨掛了電話選了幾樣零食去了車間。才放到桌子上,工頭就來了直嚷嚷:“這是誰放的麵包?丟到垃圾桶去。”小雨站了起來:“我的,中午沒有吃飯,為什麼要丟垃圾桶?”工頭看著是小雨也沒有再說丟掉:“車間不許吃東西。"小雨放到手提包裏麵去了,然後繼續剪線頭,折衣服左看右看實在是無聊小雨就開始跟邊上的大學生聊將起來說著說著兩人笑成一團,工頭走過來指著小雨:“你到前麵去。”小雨看著他,突然問了句:“幹嘛讓我走啊?"工頭有些頭疼的說:”本來她的手腳還挺快的,你看看現在這麼慢。你到前麵去。”小雨這才挪著腳步去了前麵。走的時候居然一步三回頭,到了前麵小雨就跟老太太撈起了家常,耗到五點。工頭不讓走,說是讓加班。小雨這下子跳了起來:“我堅決不加班,我家住在市裏麵那麼遠。加班到十點你送我回去啊?我一個女孩子出了事情誰負責啊?”工頭看著那麼多活:“你要是不加班自己跟老板講去,老板跟我要成績的,我做不了主,全部加班!”
小雨打了個電話給劉廠長:“劉總,我家住在市裏麵我一個人回去太晚了不方便我能先回去嗎?”
劉總連忙說:"可以,可以。“
“可是工頭不讓我走。”小雨邊說邊用眼看工頭"他說必須加班,除非您來跟他說。”
一會劉廠長過來對工頭說:“她家住的遠,晚回去沒車了。其他人去食堂吃飯加班。”小雨這時候跟刑滿釋放的囚犯一樣,箭一般的衝了出去攔個地就往家裏跑。
艾清聽見腳步聲急急的打開大門,晚飯桌子上一桌菜,小雨果然吃了半碗飯。晚上,小雨還是不能入睡,有點空就想起那個耳光還有蘇杭,真的不知道這樣混亂的關係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結局。小雨問著自己恨楊伶俐嗎?好像不恨,但是也不能原諒。恨蘇杭嗎?似乎更不可能,往昔的種種尚且不能忘懷,又從哪兒恨起呢?小雨想著就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智軒起來去洗手間看見黑暗裏做了個人,居然是小雨嚇了一跳。清晨的時候,小雨終於睡了一會子,七點才醒來。這天白天,小雨就一直坐在房間裏麵,也不出門,陽陽過來好幾次她都讓艾清把它了出去。蕭珊見此就進來說:“小雨,我們一起去逛逛街吧?”小雨搖搖頭一直坐著,艾清端了幾次牛奶茶水她也不喝。艾清突然問道:“小雨啊,你上次把琴弦都彈斷的什麼曲子啊?好像從來沒有聽你彈過。”小雨聽了之後,淒然一笑:“十麵埋伏,我再次給你聽聽。”說罷坐到古箏前麵,彈了起來。艾清和蕭珊坐在小雨屋裏的凳子上,隻覺得急促的調子,仿佛把人一下子從山秀水美的陶醉中拉到了一個令人窒息的黑屋子中,心不可避免地震動,忐忑不安。隨著曲子的越發急促,心跳也加速,仿佛每根弦都扣在了心上,讓人緊張不安,仿佛黑暗的屋外有危險在靠近。這旋律中可以想見當時被敵人漸漸包圍的緊張與恐懼。隨後曲子暫緩,心神也隨著稍稍放鬆,但這放鬆隻是短暫的,馬上曲調又漸漸急促,調子也錚錚有力,每一個音調都是急速跳躍的,跳躍聲不斷增大、變急,每一次跳躍都帶動心靈的震顫。當時的腦海中是沒有空間去多做他想的,隻能跟著曲調感受那種壓迫神經的急促與緊張。仿佛置身的黑屋子越變越小,眼看著就要變成堅固的牢籠,置身其中忍不住拚命掙紮。音調在這最高最急處卻戛然而止。不,不是,還是有音調傳出的,隻是這時的音調低若未聞,慢慢體會,細細品味,仍能感受感受到它的急促,仿佛是緊張的密謀,如同暴風雨來臨的平靜。果然,隨後曲調漸大漸急,電閃雷鳴般的氣勢,讓人無端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殺氣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讓人不禁緊張顫動。堅固的牢籠最終形成了,牢中人隻有殊死頑抗,奮力一搏。殺氣頓消,原來曲子已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