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若是覺得累了,那就靠在我懷中,睡會兒吧……”祀白的聲音十分疲憊,仿佛一句話便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我緊摟著他的腰把頭靠在他胸口,隻聽得他的心跳漸漸淡去,最終隻剩了一片冰冷的寂靜。

我明白我的神使是死了——再怎麼強大他終究是人,逃不出生老病死苦。與瑜珖的一戰我處處下風,祀白竭盡全力護住了我,可他畢竟他隻是個人。

可我與他不同,我就是人類口中的“神”,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死,無論如何我都不能隨他而去,即使我不知道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神使與神就是這麼尷尬的關係,無論如何相愛,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數十載光陰似好夢一場。

“珺玦,早就告訴過你,人生短暫你不應該和人在一起。”祀白死了,凶手終究還是找到了我們。瑜珖手上還拿著凶器,一臉自大的俯視著我,仿佛我是一直螻蟻。“你看啊,他是無論如何都要護著你,可護得住你嗎?你以為你能和普通人共度多少年呢?”

“你無非嫉妒他有血有肉。”我是神,不是人,我沒有流淚的能力也沒有悲傷的權力。可此時此刻,我心中的劇痛深恨與人無異,我用盡自己全部的憎惡瞪著瑜珖,隻恨眼神不能殺人。

“嗬?我等幻獸本就永生不滅,尤其我們九王四上,哪怕心碎成了千萬片都可以活過來,我為何要嫉妒一個死了就回不來的人類呢?”瑜珖冷笑道,往日挺俊朗的一張臉,此刻卻好似惡鬼一樣招人嫌惡。

是啊,我也知道,我和瑜珖是同一類,我們即是永生不死的神明,也是被死亡所拋棄的棄兒——除非我們的心被別的魂奪了,有其他人取代我的永生,我們的生命將一直繼續下去,哪怕親朋好友全部離世、這顆心千瘡百孔也不能停息。

“珺玦,難道你想殺了我嗎?別幼稚了,我們四上誰也殺不了誰。”

“瑜珖!”我怒喝瑜珖卻劈了喉嚨,聲音尖利得好似地獄裏的厲鬼。一瞬間我無法控製我的恨意和魔力,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我身上爆炸了一般,一股黑霧急速漫延出去。

我想殺了瑜珖,以命搏命也再所不惜的想,可是後邊發生了什麼我不記得了。

“珺玦?珺玦!”記憶斷節後,是瓏玥抓著我的肩膀把我喚醒的。醒來時我已在神殿,瓏玥正一臉擔憂的看著我;我在瓏玥懷中,而祀白的遺骸已經被放在了棺木裏。

“我記得……是瑜珖……”

“哎……”我說到是瑜珖,瓏玥便歎了口氣,憂心忡忡的抱住了我。“珺玦,瑜珖不知所蹤,他這賤人追求你不成便找茬殺你神使,我絕不會放過他的。”

“後邊的,我不記得了。”我有點恍惚,但念到瑜珖的名字依然咬牙切齒。

即使一切都結束了、瑜珖以失蹤為告終,我也還是覺得心頭恨意猶在,我還是想把瑜珖碎屍萬段。隻可惜的是:碎屍萬段也殺不了他,而我的恨意,必須要他永遠的消失才能罷休。

我並不介意祀白會老會死,生老病死苦是人之常事,隻是我會留下傷心罷了。可祀白死了,卻是在壯年死於情殺,當著我的麵的謀殺,無論時光如何流逝我也忘不了這份恨。

“珺玦,沒事的,未來還長。百年千年萬年,終會再有別人疼你入骨……”瓏玥緊緊的抱著我,仿佛這樣就能給我帶來些溫度似的。可她忘了我們兩個都不是人,我們本就沒有體溫,無論她如何緊擁我心中也隻是死寂的冰冷罷了。

“再怎麼的疼我入骨,也不是那個人了。”我推開瓏玥才知道站立艱難,可我不在乎。我推開了那些神官擠到棺前,裏邊的人早已毫無溫度,可我的心比他的遺骸更冷。逝者是那麼沉重,沉重到抱起他便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珺玦……”

“都退下,都退下!”我失控的嗬斥著神官,也排斥著我最好的姐妹瓏玥。我拖著祀白的屍體往神殿深處逃,仿佛這樣就能回避他已死亡的事實。

“讓她去吧。”瓏玥最終攔住了所有人,一個響指空間扭曲,送了我一個人安靜的空間。

“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你離去以後的世界。”我緊緊的抓著祀白的手,隻希望他還能睜開眼睛,哪怕隻是看我一眼也好。可就算我被稱之為神我也沒有能耐喚醒死人,除非把我的永生轉贈給別人——這個時候我才想起我的魔力失控之後做了什麼,瑜珖失蹤是因為我掏了他的核心,他暫時煙消雲散了。

如果……我徹底的毀掉瑜珖的靈魂,把這核心放在祀白的身上,可否能喚回他逝去的魂呢?畢竟瑜珖是和我一樣的神,他也是永生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