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朔多吃點,看看你瘦得隻剩一把骨頭。”
蔚藍朔開心地接了,埋著頭大吃起來。
蔚藍城的夜晚本是靜謐無聲的,可惜窗外有隻貓頭鷹在不停叫喚。
她咬了咬墨黑的唇,狠狠丟出一支黑牡丹。
窗子又碎了。
月亮隱入雲層,山石奇窟東西連綿,裂河之水緩緩流淌,一股分流向西而去。
磚紅色的牆恨不得疊到天上,大概是防止什麼東西逃跑。
夜裏,高牆內的森林彌漫起薄霧,無數木頭房頂模糊不清,泛著淡藍螢光的霧被黑暗吞噬,那是一片瘋長的黑色草場。黑草沒頂,底下是深深淺淺的水窪泥沼,黑海盡頭屹立這一座沒有窗戶的城堡,仔細一看,城堡的每個窗戶都被厚實的窗簾擋住了。
這是一座散發著死亡氣息的城,名瓏。
瓏城並不是空無一人,黑草之上,窗簾之後,那個金發男人摁滅手裏的煙,往銀灰色的床上一臥,隨手拿起一本擺在床頭櫃上的書。
“我爹和我弟弟回來了,我是不是……”
“鷸蚌還沒爭呢,急什麼?”
“我不想落個不孝的名聲嘛!”
“你的名聲曆來沒好到哪裏去。”
坐在鏡子前的女人不說話了,卸完一臉濃豔,脫了衣服走進浴室,水嘩啦啦地響起來。出來的時候男人已經睡著了,石刻麵孔蒼白如死,他這幾天很忙,把自己關在書房裏,蔚藍雨雨給他端個水也需要敲門的。她想在這個魔鬼身邊,忍不住聽他的話,做他喜歡的事,甘心成為他的匕首和情ren。再怎麼說,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這個魔鬼也去洛城救她了不是,還把洛星巒燒成那副樣子,奪了洛城主半塊血脈寶石。這個男人心狠手辣,但是她就愛了,沒辦法。
黑夜如幕,幾點疏星,牡丹花蕊泛著金華。
“好的,您也早點休息。”門外少年的聲音聽起來十分乖巧,過了一會,房門打開了,隨即又關得死死的。沒開燈,沒點燭,昏暗中黑影脫了衣服撩開被子躺在床上,他對著黑漆漆的房間自言自語:
“現在才回來,你有沒有等我?還是你已經睡著了?”
房間死寂一片。
“隻有半塊寶石真的很難。我應該讓誰幫我呢?”
“我不能去找瓏梵,要不我去求三姐、畢竟……”
床上的黑影動了動,似乎抱住了什麼東西如癡如醉地看著。
“你不讓我求人?不求人我怎麼讓你重生?”
“哦,對,還是你聰明,我應該先問問三姐的意思,畢竟她是我的親姐姐。”
“今天好累,晚安,星巒哥哥。”
纖手撫過蜥蜴冰冷的鱗甲,墨唇微張,蔚藍小寒仔細地看著眼前牡丹花影中抱著焦黑骷髏頭入睡的少年。
原來那盒子裝的是這玩意兒?洛星巒變成了這副樣子!
蒼天有眼!天大的機會竟擺在了她蔚藍小寒的麵前!她這個弟弟太可愛了!哈哈哈!實在是太、可、愛、了!!竟然為了個骷髏要死要活的。
綠眼蜥蜴迅速溜走,纖手一頓,細眉一皺,一支黑牡丹插進貓頭鷹的喉嚨。明天又要換塊兒玻璃,從那老不死和小雜種回來,她窗外的貓頭鷹就沒少叫喚過。
這個夜晚確實不踏實。
禾之房裏的燈還亮著。
“還不睡?”
“那個嵐未!要怎麼樣才肯相信我們。”
瓏巫拿起桌上寫著“五足傾世,烈陽如火,女神歸一,救赦天下”的信紙說:
“光盯著沒用,要想蜘蛛開口也絕非容易,反正也沒明路可走,另辟蹊徑或許能歪打正著。”
“你的意思?”
“去隱岩城。你那什麼表情?怕沙神?”
“狗屁!!”
“要和嵐未說一聲嗎?”
“你都說了他不肯相信我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死皮巴拉地要來我們不攔著,他不來我們也不求。”
“哦。”
“這些亂七八糟的顏料給我在這幾天用完。”
“你不是不給黑帽子幹活了嘛,又不知道他在不在諾拉鎮。”
“不在才怪!他還欠我個解釋。”
“恩?”
“行了,廢話少說,這小半年都快混過去了就你最安逸!”
“瓏巫……別跑!!有種別跳窗戶!!”
“喵嗚!”
可惡!!那隻該死的貓!!
嵐城不太平,蔚藍城更不太平。這邊蔚藍小寒想著造反,老狐狸蔚藍榮又發揮牆頭草的本質,洛家輸了那就繼續和瓏家交好,於是蔚藍榮派人去給自己多年未歸家的三女兒送信了。
“雨雨,老父年老,別的不求隻想兒女承歡膝下,享這為數不多的天倫之樂,願女兒身體健康,心想事成。”蔚藍雨雨把信紙一揉丟進垃圾桶,拿出小鏡子補補妝畫畫唇,扭著纖腰向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