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瑄與衛臨風相對而坐,隔在兩人中間的矮桌上擺滿了酒盞。
“誰先開始?”
瑾瑄數了下擺在麵前酒盞的數量,分別是十二個,握住酒盞移到唇邊抿了口,又辣又嗆,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礙於顏麵問題,她咬住薄唇不去想這酒的滋味,幽怨的眼神拋向君玄求救。
“公主一杯,在下跟一杯,可好?”衛臨風含笑說道,勾過酒盞就往口中送去,昂首一飲而盡。
在他把酒盞放上桌時,瑾瑄不甘示弱地喝光第一杯清酒。
“公主好酒量,繼續……”衛臨風主動把第二杯酒盞遞到瑾瑄的手邊,特意做了個請的姿勢。
這酒是烈酒,比她以往品嚐到的酒都要烈上三分。
瑾瑄扯過衣袖擦了擦唇角,雙眸幹瞪著衛臨風,倏然咧唇一笑,抬手要去接他手中的那杯酒時,借著酒勁,身子猛地向前一傾,手臂順勢打去,滿杯的酒盞就往衛臨風身上潑去。
衛臨風大抵是有算過瑾瑄的這招,但沒想到,她會選擇在第二杯酒時就出手,想要閃避已然來不及,身形一側,大半的酒水灑在衣襟前。
“看來,本宮是喝醉了,這酒真烈。”說罷,瑾瑄伸手撫額,一頭栽倒在矮桌前,斟滿清酒的酒盞隨著她的栽倒悉數傾翻,大片的清酒順著桌麵四處蔓延下來。
瑾瑄倒不在乎這點東西,而她對麵的衛臨風如臨大敵,霍地從站起身,垂眸看向袍裾上大片的水漬,他懊惱地瞪了眼瑾瑄。
揮手就讓守在門口的清風進來,他動手開始解去外袍,“是在下低估了九公主耍賴的手段。”
“什麼手段呀?本宮不過是遵循王子說的那番話,何必去理會身後的罵名呢。再者,本宮在王子心裏本來就沒什麼美名,你多罵一點,少罵一點,本宮無懼……”
這回酒勁真的上來了,臉頰兩側通紅一片,她覺得渾身想是被置進火爐裏煆燒一般難忍,昏沉暈眩的腦袋不支的倒在桌麵。
“公主……”見瑾瑄真的暈過去,寧心連忙走上前,扶起她的身子拍了拍她滾燙的臉頰,緊張地問向衛臨風,“王子對公主做了什麼,怎麼一杯酒就這樣了呢。剛才公主喝了許多杯都未有醉意,是王子對公主下藥了嗎?”
瑾瑄的酒量在差,也不致於才一杯就倒下了。
下藥,這個詞彙從她的口中說出,在場的人紛紛重複念叨起來。
衛臨風纏上衣帶的手指驟然凝滯,微妙的臉色沉下幾分,粗噶道:“清風,扶本宮回去更衣。這裏,太髒了。”眸光緩緩掃視著濕透的地麵,稍有厭惡。
君玄推開擋在身前的人,舉步來到瑾瑄的身旁,聞到她滿身的酒香,不由偏過頭去,朝著寧心說道:“本宮抱她回去,你在這裏收拾下殘局。”
這酒不是晚宴準備的,送進宮裏的貢酒都是以清雅為主,甚少是有這般猛烈的酒。越來越濃鬱的香氣,正是這酒的特色,飲下此酒的人,怕是要醉上幾日。
果然,衛臨風是耍了手段的。用這樣的酒來對付瑾瑄,未免有些太過。
君揚在離去前有與他說過,店鋪裏發生的那些事,囑咐他要多加注意衛臨風,尤其是與瑾瑄同時在場的時候。
君玄打橫抱起瑾瑄的身子,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這場宴席就以瑾瑄醉酒惹惱衛臨風而結束,剩餘的公主們覺得無趣便各自回宮。
肌膚與衣裳不住的摩挲著,寧心直感到深處的癢意正在萌芽。
瑾瑄打翻的那些酒,勝過之前聞到的所有。倉促的逃離觀台,直朝著流雲宮的方向小跑而去。
樹蔭婆娑,月輝透過稀疏的枝葉灑在青石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一層銀白的光輝鍍在他的周身,嫣紅的薄唇噙著似有還無的笑容,澄澈的眸華如脈脈流水定定注視著遠處。
衛臨風披著一件鬥篷倚著樹幹,衝著迎麵跑來的寧心,唇角輕揚,給身旁的清風遞了個眼色。
瞬間,清風隱於夜幕中。
寧心佯裝沒有看到衛臨風,埋低螓首速速從他身邊走過。
“本王子倒不知道,原來你就是那日髒了本王子的人。你說,這世間是不是太小了,一轉身就能遇到你。”
“你們北朝人不是都說,滴水之恩,要湧泉相報嗎,本王子倒想看看,你拿什麼來報答。”
見她急於離開,衛臨風不鹹不淡地開口說著。
倏然,兩人即將擦肩而過的時候,寧心停下身下的步履,滿臉驚駭得扭頭望向衛臨風。
“王子是在說笑嗎?”
“能活著本王子說笑的人,恐怕還沒有出世,或者是已經死掉了。”手心往樹幹一撐,衛臨風撐起身朝著寧心走去,神情晦暗,“就是不知道,你是想聽哪種笑話呢,本王子倒可以考慮考慮勉強說上幾句。”
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
他在她身上栽了兩次跟頭,今天是第三次見到她,他總覺得,以後會避免不了那第三次發生的可能。
對於這樣令他提心吊膽的人,他是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
“王子是想殺人滅口嗎?血洗北朝皇宮,這罪名可怕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