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管家早早的在府門外恭候著,望眼欲穿,隔著老遠就看到甬道上並排走來的兩人,提起袍裾匆匆小跑上去。
瑾瑄正在給寧心講著剛才幻想的內容,並學著做出那個動作來,兩人笑得不亦樂乎,完全沒看到滿臉愁色的管家走向她們。
“今天,本宮就打算在太子府紮根了。無聊枯燥的午宴,本宮壓根就不想去,就怕父皇太過激動了,要給本宮指婚事。”
“原來他是西涼的王子……”難怪當時清風死活不肯說他主子的身份,竟是這般貴不可言。
想到她最羞人的一幕是被他撞見的,臉頰頓時浮起兩朵紅雲,將來見著他,需得退避三舍方好。
管家喘著粗氣跑到兩人麵前,微微彎腰作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太子殿下,在大廳等兩位主子回去,他……”話音未落定,兩道黑影自眼前掠過,定睛一瞧,空蕩蕩的,哪裏還有什麼人。
他擦了擦額上的細汗,扭頭望著迅速奔跑的兩人,虛弱地歎道:“殿下心情不好,說話可得謹慎點……”似在自言自語。
正廳的大門正對著府門,進出都有那些人,一眼就能瞧見。
瑾瑄躲在府門外,不敢再往裏踏進半步,君玄的脾性,她是明白的,要是他正在氣頭上,她這番進去必然會成為焦點,可若是換做寧心,興許能熄滅他的怒火。
“就當本宮沒回來過,等阿哥離開,本宮再進去也不遲。”
瑾瑄怕君玄,不用明言,寧心都能意會到,見她執意如此,便不再勉強她。
每向正廳靠近一步,君玄的麵龐便愈加清晰幾分。
緊皺的眉心尚未舒展開來,臉色凝重得抬起眼瞼定定的望著她走來的方向,唇角忽而扯過一抹笑容,那如死寂般的秋眸驚起一絲漣漪,旋即又恢複如常。
寧心跨進門檻,身下的步履稍微停滯片刻,想著這是他第一次煞有其事的坐在這裏等她回來,總覺得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心中不禁暗忖,是在生氣她偷偷溜出太子府,還是在氣她穿了件男裝呢。
就在她還未來得及摸透他的態度,君玄已然站起來身來,朝著她招了招手,輕聲地喚道:“過來。”
探進他那深若寒潭的眸子,腳步像是被磁鐵吸住一般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他走上前半步,順勢就將她擁入懷裏,聞著她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馨香,徘徊在心裏的陰霾逐漸驅散殆盡。隻有她在他身旁的時候,他方能感受到些許的輕鬆。
“寧心,你喚喚我。”雙手輕輕擁在她的腰際,隔著粗糙的布料揉捏著,神色一滯,柔聲說道,“好久沒有人這樣喚我了,母妃過世後,你是第一個這樣喚我的人。”
明顯感受到君玄的憂愁,枕在他的胸前聆聽著他的心跳,很穩,比起平常要稍微慢上一點,唯一不變的是,都是那樣的強勁。
“阿玄,你怎麼了?”她抬起頭來凝向他,伸出一指覆在他的眉宇間,輕輕按壓著,想要替他撫平憂愁。
“太傅今早抱恙,結親儀式取消了。”君玄對空長歎著。
早朝時就聽到太傅抱恙在身,差人過去詢問後方知曉,昨晚太傅急病突發,至今昏迷不醒,至於何時醒來,誰都無法預料到。
“待太傅病愈,再重新準備就是。”她以為是有多重要的事,不過是取消結親儀式而已,這樣也好,不必再牽連到太傅身上,“聖上清楚我的出身,有沒有太傅義女的身份,待我來說,是沒有多大區別的。”
身後的無限風光再好,都彌補不了她曾經為奴的事實。欲蓋彌彰,隻是更讓人相信事情的真相罷了。
她真的一點都不介意,無論是哪種身份站在他的身邊,結局都是早已注定好的。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君玄鬆開她的身軀,打量了眼她身上的那套男裝,眉心微蹙,“回來的時候就聽管家說瑾瑄來了,你穿成這樣就是為了和她出去遊玩,她人呢?”
說著,他揚長脖頸向前麵探了探,卻沒有瞧見瑾瑄的身影。中午還有場午宴要舉行,她擅自逃出宮來,膽子日漸壯大呀。
寧心愣愣地笑著,“我不慎與公主走散,就先行回府等她。”她牽起他的手轉身朝著內堂走去,再不引開君玄,生怕瑾瑄在府外都快要睡著了。
“這樣也好,待會兒君揚會過來,屆時再跟她一道回宮就是。”他猶豫地睨了眼寧心。
自打無意間發覺她的秘密後,他一直沒有在她麵前提及過半句。南朝的事,藏在她心底深處,他不知自己是不是該適時把那個秘密撬出來,一旦這樣,後果會變得如何,他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