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本宮想象中的要聰慧,很難想象,蘇曼音那個蠢貨居然把你趕出了相府。換做本宮,本宮就算死都會拖著你一起。因為,對本宮而言,你比任何人都要危險,這樣的人,隻會有讓人毀滅的衝動。”
說著,柳妃掀開薄毯從軟榻上起身,她的舉動有些笨拙,當寧心上前要攙扶她時,卻被她的一個手勢製止了。
她的話說的很明顯,寧心不由打了個寒顫,越是在心底說服自己,越是經不住想要開口詢問,尤其是在看到柳妃凶狠的目光後。
“民女不懂娘娘的意思。”她垂低螓首,輕聲說道。
“是不懂,還是裝作不懂?”柳妃倏然笑出聲來,徑直走到寧心的麵前,塗滿嫣紅蔻丹的五指撫上她微紅的臉頰,上麵的傷痕依稀可見,指尖刻意停留在那裏,反複摩挲著,“這麼好看的一張臉,要是毀去了。本宮想知道,你還能不能抓住太子殿下的心。”
眸中的厭惡之情盡顯,那張臉當真好看嗎?
不……一點都不好看,比起宮中的女子們,那張臉是下乘的。偏偏就是這樣一張臉擁有了她夢寐以求卻永遠得不到的東西,如此想著,柳妃的另隻手撫上自己略顯臃腫的臉。
她側首望去,銅鏡裏的自己怎樣都比寧心要好看千百倍。就連聖上第一眼見到她,就被攝去了心魄,可他,為什麼就是無動於衷呢。
寧心愣怔的扭頭瞅著柳妃失落的神色,原來藏在她心裏的人居然是君玄。雖能猜測出柳妃是君玄的人,卻怎麼都沒想到,她對他是動了情的。
一旦情愫蔓延,那麼就是無止休的糾纏。
她一動都不敢動,如今柳妃整個人幾乎都是貼在自己身上的,就怕稍微動一下,會應驗柳妃說的那句,要死也要拖著她一起死。
“娘娘……”她小聲呼喚道,“保重身子。”
望見銅鏡中扭曲的容貌,柳妃猛地收回五指,她失態了,怎麼就這樣輕易的動了心思呢。
她倉促著回轉過身擦拭著垂掛在眼角邊的淚水,幸好,她沒有說的再多,就是這些隻言片語又能如何呢。
君玄送她入宮,這從來不是個秘密。
“滾,給本宮滾出去,滾……”長臂一橫,柳妃厲聲喝斥道,徒手勉強撐在榻上,全身簌簌抖動的厲害,餘光瞥到寧心仍停留在原地,扯聲嘶喊著“本宮的話,你聽不懂嗎?還不趕緊滾……”
守在殿外的宮娥聽到柳妃動怒的聲音,推門衝了進來,看到她是這般動怒,全部亂了陣腳,慌忙迎了過去。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眼看沒多久就要生了,現下怎好如此動氣,這是會動了胎氣的,“娘娘這樣會傷到小皇子的,娘娘……”
“快去請太醫過來。”嬤嬤扶著柳妃,大聲喊道。
寧心莫名其妙的看著眼前慌亂的畫麵,重新帶上黑紗,垂在身側的手臂猛地被人緊緊抓住,身子一趔,就拖出了未央宮。
“公主,你慢著點走。”這一路,她幾乎都是被瑾瑄拖著走的,看著瑾瑄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忍不住開口喚道。
這一喚,徹底喚住了瑾瑄急切的步履。她深呼口氣,扭頭就走到寧心身旁,看著她完好無損的模樣,再次長鬆口氣。
而後,瑾瑄有些嗔怒的瞪了眼寧心,“柳妃要是出了什麼問題,連本宮也保不住你,現在隻希望她隻是簡單的動怒,而不是動了胎氣。”
未央宮那個地方早就被宮裏的女人視為虎狼之地,誰都不敢靠近半分,生怕會驚動了她的胎而落個莫名的罪名。
旁人都趨之若鶩,她倒好三言兩語就被誆了過去。
瑾瑄的話言之在理,寧心蹙起眉心。
倘柳妃今日所說的這番話隻是因為不甘,那麼,她並不在意。可若她的心仍係在君玄身上,她有點害怕,那樣的後果是不敢想象的。
“在公主心裏,柳妃娘娘是個怎樣的人呢?”
寧心側首注視著瑾瑄,光聽瑾瑄的舉止,她多少是看透的,柳妃在宮裏過的並不好,至少在人緣這份上,是不盡人意的。
“本宮離宮一年,柳妃的為人,本宮又怎會知曉。她腹中的孩子能留到至今,你說,後宮裏又有誰及得上她,就連蘇家的人都望塵莫及。”瑾瑄淡淡地說著,看慣後宮沉浮,她早已習以為常。
“是啊,孩子是她所有的指望,那公主覺得,柳妃會不會犧牲孩子來陷害我這個什麼都不是的人呢?這個賭注,未免太大了,要是輸了,她失去的會是現在的一切。”
寧心眯著眼緩緩道來,君玄既能將她安排入宮,又給了她至高的地位,那麼她怎會因為吃味而擅自背叛君玄的用意呢。
柳妃要是這樣的人,那麼,就是君玄眼瞎了。
宮道上的風突然變得疾快,借著寒意,寧心暫且安撫下混亂不堪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