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她是哪裏受了傷才會在街上昏厥,哪裏料想的到,他剛放她下床,衣衫上就沾上大片的血漬。
而後……而後,他在最不該看到的地方找到了血漬的來源。
比起身體裏流淌的鮮血還要肮髒數百倍,當時,他整個人都僵住不會動了。要不是清然回來,隻怕他會站到昏迷過去。
淩厲的目光朝著清然射去,“連你也覺得,這個女人的性命比本公子還要重要嗎?我……我何曾遭遇過這樣的情景,就算在……髒死了,真是要瘋了。”
一想到自己身上有沾染到女子的月信,他十分的抓狂,像瘋了似的繼續低頭清洗著身體。縱然隔著數層衣物,他猶覺得那血是入了肌膚的,當著他們的麵就褪盡衣裳。
大夫顯然被這一場麵給嚇住了,抖著雙腿挪到床畔。掀開被褥一看,他亦驚住,旋即又恢複正常。
清然忙著伺候衛臨風無暇顧及大夫,等他反應過來時,大夫已行至門檻前。
“大夫,她怎麼樣了?”清然問道,怎麼氣氛有點怪怪的,莫不成這大夫也被傳染了不生?
大夫拱手賠笑道:“這……這客棧裏可有女子,這位姑娘的病任何一名女子都能醫好,還有就是,那位公子可要號一號脈?”他指了指猶在浴桶裏發泄的衛臨風,比起榻上女子,顯然這位更需要看大夫。
眸子一緊,清然冷聲說道:“我家公子千金之軀,怎可隨意號脈。你走吧,等會兒自有人給你診金。”
這算什麼意思,他家公子不過比常人更愛幹淨罷了。今日換做誰遇到這樣的情況都會這個樣子,興許,還要更加瘋狂呢。
暖意襲遍全身,暫緩了腹部的疼痛,寧心舒適的輕哼出聲,輾轉間,她的意識逐漸恢複清明。
硬冷的地怎麼變得這般柔軟,而且還好暖和,是在做夢嗎?
陣陣安寧熏香吸入鼻翼中,她赫然睜大雙眸望著頭頂上方的層層帷幕,這兒是什麼地方,她記得她遇到兩個冷漠的男子,然後就昏了過去,怎麼又在這裏了。
是誰救了她?
就在她深感意外之際,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其中還夾雜著噴嚏聲。
“清然,進去看看她醒了沒,醒了的話趕緊給打發了,阿……阿嚏……”
衛臨風把自己裹進數件鬥篷之下,懷裏捧著一個碩大的暖爐,就算這樣,渾身上下還是不住的泛冷。
他用胳膊推了推清然,催促著他趕緊進房。
聲音飄忽進房,寧心微詫。
“清然?是他……”聽到這個略有耳熟的名字,寧心反應過來,昏厥前那個說‘閑事莫理’的人就喚這個名字。
到最後救她的人,還是他們兩個。
“公子,你還病著呢,趕緊回房去歇息吧,不然病情又要加重了。”清然替衛臨風扯了扯衣領,看他滿麵潮紅,這燒還沒退下,不禁擔心起來,言語中隱有責怪之意。
“歇息?阿嚏……她一時不走,我怎麼都歇息不下,阿嚏……”滿腦子都是那件事,他根本就坐立難安,更別妄想歇息了。
見衛臨風這般執著,清然無奈,嘀咕幾句就走進廂房。剛關上房門,翻起眼瞼就看到寧心端坐在床頭,委實嚇了他一跳。
瞬間,他恢複神色,冷淡地問道:“姑娘的身子,可是好些了?”後來,他從隨行的婢女中了解到事因,也覺得滲的慌。
“自是沒有大礙,今日之事,真是麻煩兩位公子了。”寧心客氣的說著,完全忽略清然的態度,“給兩位帶來的不便之處,還望見諒。”
清然從衣櫃裏取出一套整潔的衣裳放至床邊矮凳,“既然姑娘已無大礙,那麼,姑娘還是趁早離去吧。我家公子他……他不喜與生人打交道,真是抱歉。”
寧心注視著他,笑而不語。
臨走前,特意問了送她出門的清然,“你家公子是哪位?將來,有機會也好向他道個謝。”視線環顧著一樓空曠的廳堂,能出重金包下整間客棧的人,一點都不簡單。
“公子於善不為人知,在下就送姑娘到這兒了,慢走。”清然拱手說著,報恩道謝?依目前的情況,她不再出現才是最好的,這種事情公子怎麼可能允許它發生第二次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寧心也不好再繼續深究下去,簡單的說了幾句便離開了。
夜幕初降,望著蕭條的街道盡頭,她悵然歎氣,今天注定是無功而返,也不知子虞那兒有沒有消息。
拖著沉重的腳步遊走著,不知不覺的就回到粥鋪。
僅僅一天的時間就發生這麼多事情,她無法預料到在這以後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玉真至今下落不明,一個人守著諾大的別苑滿是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