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玉山受戒(2 / 3)

“可我真擔心師兄他撐不到我戒滿之日。”韓容凝仍是心記於齊鳴秋,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早點替他解了寒毒。

在玉山仙林待了二十多年的柳司管雖從未有過男女之情,但是此時她卻也能看出在韓容凝心中那位師兄遠比她自己的受戒之刑要來的重要。稍作了沉思後,她才又道:“不如這樣吧,柳可在少主您受戒三日後便來取您少量鮮血入藥,而後再派人送去西山青林觀,雖不不見得能完全根治但是這稍稍受過戒的解藥應該比原本的藥力要來的強一些。”終於有了個折中的辦法,韓容凝這才稍微露出點安心之色,不過隨即卻又道:“對了,與我一同進玉山仙林的那位蕭大哥也煩請柳司管替我看看能不能治,若是可以的話也可用你剛才說的那個辦法。”

“柳遵命。”柳司管垂首應道。

將該說的該囑咐的都已交代完畢後,韓容凝最終被獨自留在石室之內。按照柳司管所說的隻要每日辰時起於床上靜心打坐三個時辰,然後用過午食至未時後再入玉山山後的藥泉浸泡一個時辰,以此過上七七四十九日這受戒便可圓滿結束。而對於從小在道觀中長大的韓容凝來說打坐並不是一件有多難熬的事,七七四十九日看似漫長且又稍顯乏味無聊,不過想到如今既已為靈秀那就算再乏味再無聊,她也理應為了天下蒼生而盡責受戒。

沿著原路返回到大殿內的柳司管將守在入口處的八名婢女都撤了下去,隻帶著梅、蓮兩名婢女照著韓容凝的吩咐去往玉宵宮外的騰雲閣查探蕭穆青的傷勢。

騰雲閣臨崖而建,地處玉宵宮下位,可前看雲川山瀑,亦可後眺蔥蘢玉徑,足算上佳清幽之所。千百年來騰雲閣作為玉宵宮的餌所之地從不曾讓誤入玉山仙林的那些人踏足過玉山仙林聖地內的一花一草,其作用可算是居功誌偉。也是因此柳司管才會讓婢女將蕭穆青這樣的凡夫俗子暫住其內。

守門的婢女見到柳司管帶著少主的近身侍婢由前而來,急忙上前曲腿一個欠身,然後退讓在一旁。柳司管雙眼下探隻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便抬腳進了門。

騰雲閣畢竟不同於玉宵宮,因為隻是鉺所,所以閣內婢女也隻是三三兩兩的幾名,而她們平日多是做些簡單的打掃清理的活,此時蕭穆青暫住的房內便不見有任何的婢女在旁伺候。

柳司管走近床榻邊坐下,轉首低眉對著蕭穆青看了看,忽然一臉驚色,隨即對著兩名侍婢問道:“少主可曾說過這名公子是如何傷重至此?”

默立一旁的梅聞聲答道:“下婢見到少主的時候這位公子已是如今這般模樣,少主本執意要將他一起帶上玉宵宮,說是這位公子是為了救她而致昏睡不醒命懸一線。”當然就算韓容凝不曾說過危在旦夕之類的話,可是隻要有眼之人看到此刻橫躺於床榻上的蕭穆青都會覺得他早已離閻王府邸很近了,隻因為他麵色泛白且薄透,毫無血色可言,而微弱的氣息與冰涼的肌膚都會讓人錯覺他是否還是一個大活人。

侍婢梅的話並沒有讓柳司管臉上有絲毫的改變,她驚訝的神情加之不自覺地連連搖頭讓她倆都以為蕭穆青果真已經回天乏術,無藥可治了。隻是當她們以為柳司管會吩咐她倆稍後要如何安排蕭穆青的身後事時,卻在預料之外看到她竟專心地給躺在床上的蕭穆青診脈,接著又聽到她自言自語地說:“果然是墨玉寒毒症,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居然他還能活著。可是…先前少主說的那名秋師兄卻又是何人?”柳司管忽地抬首對著她們道:“梅,你速速回玉宵宮取我房內的針匣過來。蓮,你回宮中讓她們將山後藥泉池中的泉水多打些送來,就說是我要用。”

“是不是這位公子還有得救?”蓮見她如此緊張蕭穆青不覺出聲問道。

“無論能不能救,我都要將他救活,你們快去快回。”柳司管少有的顯出這般慌張之色,倒讓梅、蓮兩人一時也慌了手腳,走出門口時竟撞在了一起。

緊緊瞅著這張幾近完美俊逸的臉,柳司管抬手撫上他的眉眼口中卻是哀哀自歎:“雖然隻在你出生時見過你一麵,可是你頸上這胎記卻是無論如何做不了假。說起來若不是當年我年幼無知一時貪玩又怎會害你如此,竟白白受了這二十多年寒毒的折磨,如今我雖不能完全解了你寒毒之症,但是隻要少主日後能與你…希望如此,否則我日後下到黃泉卻又有何臉麵去見先主與先皇他們。”她將蕭穆青冰涼的手緊緊握在手中,紛飛的思緒隨著床上之人微弱的心跳一點點在腦中浮現。

二十五年前的那個清晨,一個在騰雲閣天天隻做些簡單清掃活計的七歲小女孩在下山采摘果子的路上遇到了一位正入山采藥的少年郎。

“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麼?”小女孩雙手叉腰對著少年問道。

少年一身粗布麻衣,肩背竹簍手持木棍,一雙本就不是這個季節該穿的草鞋已被他磨得快要穿底了,可是即使是這樣也難掩他一身清雅脫俗之氣。而他豐神俊逸的外表下是一張稚氣未脫的臉蛋,與他舉手投足間的成熟之氣稍顯的格格不入。看著攔路在前的小女孩,少年抿嘴一笑回道:“在下隻是聽聞此山藥草頗多,故上山特來此地尋些珍貴的藥草回去,還望姑娘行個方便。”

小女孩低著頭作凝眉狀,然後又再問道:“你為何要采藥草,你是大夫麼?”

少年嗬嗬一笑,再回道:“在下自小學醫,雖目前尚未有整治過什麼大病,不過也算是一名大夫。”

看他年紀輕輕,口氣卻很大,小女孩便也學著他老氣橫秋地出聲再問:“那可否請問公子今年貴庚?又是何時從的醫?”

“在下今年已滿十五,五歲從的醫至今已有十年。”少年一臉自信地回道。

“五歲?”小女孩子卻是掰著手指頭滿臉的不可置信樣。“你唬人的吧,哪有娃娃就做大夫的事兒。”

“哈哈哈。”少年右手握拳附在唇上忍著笑說道:“為何不可?姑娘不也是這山上騰雲閣內的侍婢,既然你小小年紀就能看管如此雄偉的宮殿,那我為何不可年紀小小就做大夫。”

“你怎麼知道騰雲閣的事兒?”小女孩被他這話一說突然顯得緊張起來。“整個玉山仙林知道有騰雲閣名字的隻有宮內的侍婢,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玉山仙林?真是個好名字。”少年轉首看了周圍一眼,又再對著她道:“姑娘既是騰雲閣內的侍婢,想必應該知道靈秀何在。”

越是長得好看的男子越是狡猾。小女孩忽然覺得自己上了他的套,怎麼越說越覺得他什麼都知道似的。她抬起肉呼呼的小手捂著嘴巴,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咕嚕圓警惕地看著他,心中卻道:說多錯多,若是讓司管大人知道自己不小心將靈秀正在受戒的事情透漏給了一個外人,那自己莫說會被逐出玉山仙林,更可能會牽連靈秀受到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