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身前的少女好似稍微動了動,他低首看了眼雙眸輕閉,麵色紅潤的韓容凝又再輕聲獨自言語道:“英叔一直說我與他其實極為相似,可我卻隻當因為相貌原因而從未承認,如今看來我蕭穆青與他真的有不少的相似之處,隻是有一點我好像還沒有完全能做到像他一般,時刻都願意將自己性命交托隻換你一生平安,雖然我知道他與我本就是異姓的手足,隻是如此看來我實算比他看似更自私一些,嗬嗬。”他低垂著眉眼淡淡一笑,仿佛這一笑便已笑開了所有多年的執著,也笑開了曾經對他的一切怨懟。
將心中深處埋藏多時的話全數吐露之後,他起身將韓容凝抱至泉水邊,在將她平放在寒石上麵之前,他取過兩人的外袍,將自己的外袍墊在地麵的寒石之上然後將她的外袍蓋在她的身上,最後自己隻著單衣靠在裏泉水較近的石壁旁盤膝而坐,靜靜地等待死亡的來臨。
不知過了多久,韓容凝直到體內自己的真氣與蕭穆青傳入給她的真氣完全相交融合之後才從看似昏迷的狀態下悠悠醒轉。她從地上緩緩坐起將自己的外袍穿好,然後拿起蕭穆青的外袍走到他的身邊蓋在了他的身上,看著他雙目緊閉氣息略弱,韓容凝將手指搭在他的腕處探查。
“蕭大哥你為何這般傻?我即是你們口中說的靈秀那我就有不同於常人的生命力,怎會輕易就被蕭元璟的那些伎倆所害,你何苦將全身護心的真氣給我。”她放下他漸涼泛白的雙手,心中是說不出的自責與心痛。
轉身看了看這地宮的周圍,發現這地宮四周皆為堅硬的石壁且沒有任何一個出口,而這樣的看似全密封的地宮之內卻能燭火通明,韓容凝不乏覺著有些好奇。她起身走近嵌於石壁上的油燈旁,抬手將油燈上的罩子全部拿掉,接著她看到這些油燈中的火苗似乎都是朝著溫泉一處的方向跳動。原來這溫泉才是這地宮能通向外麵的唯一出口!這樣一想,她回身看了眼靠在石壁上的蕭穆青,然後縱身竄入了溫泉水底,隻是這泉水水底極為昏暗完全看不清出口的方向,無奈下她隻能憑著直覺一點點向著前麵遊去。
仿佛也就才過了小一會兒,韓容凝便看見前麵有微弱的光亮在閃動,她心中一喜奮力地朝著光亮處遊去。透出水麵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後,在她麵前呈現的是一片宛如仙境一般的世外桃源。看著眼前不可置信的一切她將雙手一撐從水中躍到了鵝卵石鋪成的地麵上,未曾去理會自己全身濕噠噠地尚在滴水,她抬腳朝前跨出。雙腳踩在這般平滑有致的步道上滿眼盡是花紅草綠,而每走一步身邊還總還會環繞淡淡地一圈青煙如沐春風般的宜人。這樣如夢如幻的景色讓她一時看的有些癡了,可當她雙腳一點點靠近深處一座草屋時,耳旁緩緩又響起那曾在夢中反複叫著她名字的聲音。
‘容凝…容凝…你回來啦…你終於回來啦….’聲音不再如夢中那般淒涼悲滄,而是帶著一絲歡愉與親昵。
韓容凝停住了腳下向前邁出的步子,她靜靜地遠眺著小草屋良久,然後轉身走回到了溫泉池邊。她將身上半濕厚重的外袍脫去晾在兩株青藤之間,接著又將鞋襪一並除去放在泉池的一旁,然後重又回到水中深吸一口氣向著寒冷潮濕的地宮中遊去。
當隻穿著單衣從泉水中出來後,一陣陣陰冷的體感讓她禁不止連打了好幾下的噴嚏。揉了揉鼻子,她抬眼見蕭穆青依舊歪靠在石壁旁仿佛睡著了一般,她走上前伸手又按在他仍舊冰冷的手腕處細細查探了下,不算好也不算壞,與起先一般,微弱的心跳和虛浮的氣息。
韓容凝從自己的內衫下擺扯下長長的一條白棉布,然後將棉布條的一頭緊緊地係在蕭穆青的腰間,接著將他一點點地拖至泉水邊。為了不讓他在水中待的太久,韓容凝將棉布條的另一頭緊緊地握在手中然後深吸了一大口氣後第二次躍入泉水之中。有了上次的經驗,她並沒有在水中待太久的時間,很快便已找到了出口。爬出泉池後,她將水中的蕭穆青慢慢地拽上了地麵,接著同樣為他脫去了厚重的外袍,將他平放在池邊一株桃花樹下,在為他又一次診脈之後她才安心地噓出一口氣靠坐在他的身邊。
仙境一般的桃花源地氣溫相當的適宜而身邊更是芬香四溢。韓容凝稍作休息之後將藤蔓上的外袍取下,接著用手中的劍砍下幾根還算粗壯結實的藤條,將兩者合在一起給蕭穆青做了一個臨時移動的藤榻。她解下原本綁在他腰間的棉布條將其係在藤枝之上,然後拿起另一頭綁於自己兩肩之上,一切都弄完了之後她才拉起身後的藤榻向著深處那座一直在召喚她的小草屋慢慢行去。
遠處的小屋在她漸漸邁出的步子中越來越近,韓容凝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卻也慢慢地湧了上來。
她解下綁在肩頭的棉布條,將藤榻上的蕭穆青置於小草屋外的茸草之上,然後走上前輕輕地推開草屋的門,屋內的一切看似都那麼熟悉。她走進屋內,入眼的都是些極其簡單的家具擺設和單調簡樸的布置,牆上唯一的一副字畫中一位仙訣飄搖一身白衣之人背身而立於岸邊,一手負後一手向著流動著的河水伸出,觀看那芊芊玉指倒讓人委實難辨其是男是女。她在屋內慢慢地轉了一圈之後,然後將門外茸草上的蕭穆青又好不容地地弄進了屋內唯一的一張床榻之上。看著安睡在床上的蕭穆青後,她抹了一把額上的細汗,輕輕噓出一口氣,此時才終於感到腹中出現陣陣的饑餓之感。隻是這世外桃源之中滿是花草樹木未曾瞧見任何可以取用烹煮的食材,如今肚餓難忍又要去哪裏找吃食。
走出草屋,她正盤算著是否去林子周圍看看有無果樹可以采摘,可才跨出門口就見前方行來兩名白衣勝雪步履輕盈的絕世少女。她心中詫異以為自己是餓的眼花,抬手正欲揉眼卻聽到耳旁傳來少女那如涓涓細水般悅耳的嗓音。
“蓮、梅恭迎少主回玉山仙林。”
“少主?誰?我?還是裏麵那位?”韓容凝一臉驚詫地望著兩名與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問道。
“少主是即刻與下婢返玉宵宮還是稍作休息後再動身?”少女答非所問地又再對著她問道。
看著兩名少女,韓容凝心中浮起千百個疑問。她對著低眉垂首的兩人又看一眼,然後走下台階來到她們身側,再一次啟聲問道:“姑娘口中的叫的少主莫不就是在下我?若真是我的話,那可否請兩位姑娘告訴我,我怎麼會成為你們的少主?還有你剛才說的玉山仙林又是個什麼地方,那玉宵宮又在何處?”
這次其中一位少女沒有答非所問,而是就她所提出的三個問題一一做了解釋。“下婢喚梅,是玉宵宮裏的侍婢,也是伺候少主您起居的近身侍女。少主您乃是上天所定的靈秀之人,本就是這整個玉山仙林的主人。”梅邊說著邊將雙手攤開,示意韓容凝目前身處之地就是玉山仙林,接著將兩手挽起垂放身前又再回道:“每一位靈秀之人在受天啟之道之前都會被召回玉山仙林一段時日以作淨心淨身的準備,下婢就是在這段期間內伺候少主之人。而這淨心淨身的準備需要回玉宵宮內完成,故下婢現身此處是特來領少主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