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校園裏靜悄悄的,灰白色的天空,像病人的臉。微風輕吟,桂花飄香,夜的清涼交織著潔淨的新鮮空氣,令人心曠神怡。
起床鈴響後,校園裏依然寧靜,寢室裏卻響起了那喋喋不休的對話。
“該起床了!都快起來!”寢室長趙貝貝嚷道。
“再吵揍你,星期天也不讓人休息,活見鬼!”張向前不耐煩了,翻了個身,又睡了。
“噢——我忘了,對不起!”趙貝貝感到無比內疚,何必管那麼多呢?起不起床是他們的事。哎!這煩人的電鈴。
不知不覺中,瞌睡的人們又進入夢鄉,校園裏竟然顯得更寂靜了。夜色不退,它像一個善良的姑娘,看著師生們酣睡的樣子,怎麼忍心把他們驚醒呢?無奈,她隻好蹙緊柳眉,在校園的小徑上彷徨、徘徊。
道路兩旁的路燈仍然亮著,無精打采的,散發出微弱的光,像一雙雙迷茫的眼睛。王林走出宿舍樓大門,抬起頭,正注視著路燈。突然,從女生寢室的方向閃出一個人來,剪齊肩發,他一眼便認出是同班的沈潔。
平時學校有早操,大家一起鍛煉身體,可一到星期天和節假日,就很少有人早起了,他們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七八點鍾,也許隻有這樣,才能解除一周的煩惱、痛苦和無奈。休息日早出散步,是王林三年大學生活中養成的習慣,風雨無阻。沈潔和他一樣早起,不過,她隻是沿著操場走幾圈罷了。
王林目送沈潔遠去,繼續走自己的路。
辦公樓前的草坪異常茂盛,綠得發黑。草叢中的大理石雕像高高聳立,像哈裏希島上的燈塔。劍麻潔白的花蕾被露水打濕,反射著天光,尤如哈爾濱的冰燈一樣晶瑩剔透。大門左側的校名是鍍金大字,即使光線不明,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隻是有點褐色的熒光,像幾點鬼火,讓人看了心有餘悸。王林用手撫摸著這幾塊金屬,不知怎的,居然找不到入校時的那種親切之感。
門前的馬路兩旁店鋪林立,有商店、診所、餐館、書店等,有的商家可能是覺得房子不夠用,在自家門前撐起五顏六色的布棚,仿佛在向人們炫耀生意的興隆。青青餐館的女老板開門出來,穿一件淺藍色的睡衣,長發蓬蓬鬆鬆披在肩上,看上去非常嫵媚。她見王林走過來,連忙打招呼。
“王林,早!”
“早!”
“進來坐坐吧?”
“不了,你忙吧!”
她對王林總是這麼熱情,因為王林是她的常客,不,是好朋友。去年她剛來時,隻身一人,無依無靠,下公交車,手被車門劃破,鮮血直流,是王林幫她掂的行李,又帶她去診所包紮傷口。沒地方休息,王林把她暫時安排在女生宿舍,為此,不知引來多少流言蜚語。後來,王林為她聯係到兩間房屋,開店後,又幫她拉攏客人。
“我叫盧慧,我不知說什麼才好……我們……交個朋友吧?”她當時激動得握著王林的手,熱淚盈眶。
以後,他們交往甚密。盧慧很會做生意,很多學生都喜歡吃她做的麵。她熱情、開朗、幽默,常把顧客逗得哈哈大笑。她很會說話,愛講故事,並且講得生動有趣,再普通的東西在她眼裏都會變得十分可愛,充滿靈性。高興時,她也講一些自己的故事,她今年二十一歲,是中途輟學的大學生。如果有人問她輟學的原因,她卻顯得很沮喪,接著便沉默不語。盡管如此,大家並不介意,依然喜歡和她說笑,因為她就像一個不可多得的歡樂女神,她能在不知不覺中給人們帶來輕鬆和愉快。
王林沿著馬路慢慢地走,看見這個少女,不禁想起關於她的一些片斷,他時而微笑,時而歎氣,時而感到惆悵。
“王林,你小子發什麼呆呀?去哪兒?”李華旺迎麵走來,興衝衝地說。
王林一驚,見是同班同學,便打趣說:“這麼高興,要結婚了?”
“算你猜對一半!”李華旺很得意,不停地用手捋著頭發。
“怎麼,又走桃花運了?”王林語氣很平淡。
“完全正確。過來,告訴你吧!”李華旺做個手勢,王林把耳朵揍上去:“昨晚我帶個女孩看電影了,現在剛回來,對了,她長得很漂亮,也很性感——哦!我們看了幾部三級片片,她很快便受不了,撲進我懷裏喘著粗氣,像一隻溫順的小綿羊,我就……哎!不說了,不好意思。王林,昨天我可是叫你的,本來也幫你物色一個,你不去,人家走了。你小子後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