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了!大家快跑啊!”
寧靜的夜晚,被房東老太太突然一聲大喊而打破,樓上樓下的人們就一窩蜂似的跑了出去,有的連門都顧不上鎖,就衣冠不整,落荒而逃了,而吳誌達卻一直對此無動於衷,他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還沉浸在那一段傷心往事裏,盯著樓頂那一盞左右搖擺的電燈而不能自拔。
此時此刻,誌達唯一的希望就是這座房子轟然倒塌,把他和他的愛情一起埋葬,痛失所愛,活著對他已經沒有多少意義了,在那些把感情視若生命的日子裏,他整天麵對的隻是一顆傷透了的心,他的心比流血的傷口還要痛。
“隻要你要,我愛,我就全給,給你——我的靈魂,我的軀體。”默念著這樣的詩句,吳誌達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內心的感情依然是那麼的強烈,隻是他太天真太幼稚了,他用一廂情願的熱情摧毀了這一切,同時也傷透了彼此的心,所以,當每一次地震來臨,每一個還有生存意識的人都會四散逃命,隻有他眼睜睜的在那裏等死。
“喂,我說這都地震了,你怎麼還跟木頭一樣躺在床上睡覺啊?”魏曉明和露露忽然推門進來,見狀不由大吃了一驚。
“怎麼了!”吳誌達漫不經心的抬頭看了他們一眼,並沒有打算起來迎接他們。
“你說怎麼了,你不知道餘震比地震更危險嗎?”魏曉明沒好氣的說。
“怎麼了!”吳誌達似乎懶得跟人說話。
“說,剛才為什麼不接我電話?——別告訴我你沒聽見啊!”魏曉明氣呼呼的把眼鏡往上扶了扶。
“本來就沒聽見,怎麼了!”吳誌達看也不看他們一眼。
“怎麼了?你給我起來!”魏曉明挽起袖子就去拉吳誌達。
“別拉,我要睡覺。”吳誌達反倒不耐煩了。
“哎,我說你還像個男人嗎?你以前不是說好男兒誌在四方嗎,現在怎麼了,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都分手半月了,說不定人家早就跟別人好上了,你還……”魏曉明非常生氣的瞪著吳誌達,想把他罵醒,罵的狗血噴頭。
“你會不會說話啊你!那有你這樣安慰人的!”露露趕緊製止了魏曉明。
“我說的不對嗎?你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把我們男人的臉都讓他給丟盡了。俗話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換了我,她今天跟我分手,我明天就再找一個,氣死她——哈哈!”
“你說什麼?你把剛才的話再給我說一遍!”露露掄起巴掌就要打魏曉明,魏曉明一把抓住她的手,趕緊陪情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說錯了啊!我重說,我剛才說的不對,我是說你今天跟我分了手,我明天就再找一個,不是氣死她而是氣死你!哈……”
“你找死,我廢了你。”露露差點沒被氣昏過去,她追著魏曉明滿屋子亂打,魏曉明故意跳到床上,抓起枕頭跟露露隔著誌達相互砸來砸去,他還故意把枕頭扔到誌達的身上。
“你們有完沒完啊?每次來都這樣,想清靜一會兒都不行!”吳誌達終於禁受不住曉明和露露的折騰而坐了起來。
“想清靜——那你看看這屋裏還有其它窗戶沒,反正門是沒有的了,你是知道的,不把你請出去,我們是不會善罷幹休的!”魏曉明趁機把誌達拉了出來。
一路上,魏曉明和露露罵罵咧咧,打打鬧鬧,還時不時回頭喊一聲落在後麵的吳誌達。
籍河風情線——這是他們常來休閑的地方,也是附近的人們茶餘飯後散心的集中地。
沿著河提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下去,吳誌達的心情似乎比夜色還要暗淡。這是一個沒有星星沒有月亮也沒有風的夜晚,天是一片紫藍色。從大街上一路走來,沿途是許多不同忙碌的身影,有的在做飯,有的在哄孩子,有的還在加固自己的“房子”……
這場地震改變了許多人,也改變了人的許多,卻惟獨沒有改變吳誌達。他最近幾天心情很不好,臉色憔悴,也很少跟人說話,就好象正在生著一場大病。
吳誌達深深的籲了一口氣,他感覺自己的腳板越來越沉重了。如果不是魏曉明和露露執意拉他出來,他是真的不想再這樣走下去了。
遠處的啤酒攤上,隱隱傳來了劃拳的聲音。“今朝有酒今朝醉,末管地震與是非。”——有人舉杯暢飲,在座的朋友一片歡呼。
吳誌達突然發出了一聲冷笑,道:“國難當頭,成千上萬的生命被掩埋在廢墟之下,災區的同胞一個個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些人還好意思在這裏醉生夢死?”
“可是,誰又能顧得了那麼多呢?大家都是普通人,很多事情都是愛莫能助罷了。”露露似乎是有意在替那些人開脫。
“我是說,更可笑的是我,我竟然在為一己的感情而痛不欲生。”誌達自嘲的說。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大家都是普通人,所以你用不著自責的。”露露又回過頭來安慰吳誌達。
“至少可以看看電視,關注一下災情,至少可以捐點兒錢,奉獻一點愛心,至少不能像我,為了一個人而痛不欲生吧!”吳誌達冷笑著,從鼻孔裏緩緩噴出了兩股很粗壯的氣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