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倫回(上)(1 / 2)

窗外寒星冷月隔著霧,長夜對殘燭

鏡中愁容滿麵發未梳,素顏眉頭蹙

自古多情總被無情誤,相思穿腸肚

悠悠歲月幾番寒暑,此去經年陌路

三生石,三生路,三世情緣塵歸土

但相思,莫相負,再見時盼如故

冰冷的黃泉路,那一抹白影飄過晶石路,望著路邊晃晃蕩蕩的幽魂,千年的寂寥早已深入心底。忘川河的水依舊汩汩而流,河流之上的奈何橋還是傲視著這邊的愛恨情仇,笑看著那邊的生生死死。

白諾成走到三生石下,輕叩三下。三生石上即刻幻化出一婦人的臉孔,眼角的細紋雖遮不住逝去的流年,卻也擋不住那深含的韻味。

“想好了?這會耗去你三百年的功德。”

“想好了,我要嚐試,哪怕幾率渺茫。我也要帶她去看海,帶她去放風箏,在陽光下,而不是夢中,更不是寒徹的夜裏。孟婆婆,你幫我”

“好。我幫你,你隻要把我甥女體內的孟婆湯封印就可以了,但是記憶是否可以喚醒那便是天命了。”

奈何橋畔兩側的玫瑰正開得豔麗,一邊是血紅的濃鬱,一邊是冷寂的蒼白。一邊的名字是愛人,一邊的名字是情人。

第一天上班,張宜打起百分之二百五的精神,早起,吃飯,化妝,弄完傻乎乎地喊著“我還是覺得,好好上班比較好一點!”順便衝鏡子扮了個蠟筆小新式的憨笑。

提包,換鞋,出門,趕公車。

天氣燥熱,堵車成患,奶奶的又暈車。不行,要吐了。張宜中途下車,一陣狂吐。吐完仰天長嘯,口中喃喃道可惜了了,麵包牛奶。看表,還有十五分鍾,媽媽的,第一天就要掛彩麼。

財政部長說過心疼錢是不行的,錢要用在刀刃上,張宜當機立斷,揮手打的。

“司機大哥,快,我第一天上班,不能遲到,國際大廈。十五分鍾趕到!”

“小姐,你也看到了,堵車,我盡量繞道走!這不是催命的事!你這種80後呀,我見多了,第一天上班也不知道早點起早點準備!”

“拜托,大哥。”奶奶的,以為你誰呀,說教我,要不是本大娘我有求於你,我才不做你這種繞道跑的黑的。

出租車快速疾馳,張宜使勁摳著手指頭。

突然一寶藍色馬六從支路上竄出來,出租車本來是在加速前行,當下司機大哥沒有反應過來,張宜也正因暈車緊閉美目,沒有看到眼前驚悚的一幕。

“嘎吱—哐當——”急刹車響徹晴空,撞擊聲衝破雲霄。出租車夏利和狂奔的馬六兩頭相撞。

張宜正暈得雲裏霧裏,隻覺得“嗡”的一聲響,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耳邊除了嘈雜的人聲,便是路邊美發店裏傳來的陣陣歌聲:

天青色等煙雨

而我在等你

炊煙嫋嫋升起

隔江千萬裏

在瓶底書漢隸仿

前朝的飄逸

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

天青色等煙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撈起

暈開了結局

如傳世的青花瓷

自顧自美麗

你眼帶笑意

我要死了麼,就這樣離開?我要死了麼,我的人生才開始呀.我要死了麼,我還沒有轟轟烈烈去愛。我就這樣死了麼?好遺憾,好難過,心好痛,手機響了呢,會是誰呢,我摸不到了,我沒有力氣了,好難過…………

當晚九點X市晚間新聞,漂亮的現場記者,鏗鏘有力的聲音:

現在是2004年6月23日早晨八點四十五分,我們場外攝製組現在在清江路交口,大概八點三十左右,一輛寶藍色馬自達和一輛夏利出租車發生強烈撞車事件。車內共三人,兩男三女,隻有出租車司機一人幸免。車禍發生後…………

張宜隻覺飄忽忽,很舒服,像躺在了豪華鵝絨被裏,軟綿綿的,不想睜開眼睛,也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管它呢,先好好睡上一覺養足了精神再說其它雲雲。

“喂!笨蛋,醒醒!喂,混蛋,醒醒!喂,白癡,醒醒!”一雙有力的大手盡量溫柔地拍著懷中女孩紅潤的臉頰。

“丫的,你有完沒完!沒看見你姐我酣睡呢嗎!你才笨蛋白癡呢!再喊,我拽死你!”張宜閉著眼睛,不忘破口大忙道,罵完又使勁往那個殷實的懷裏縮縮身子,抿抿嘴,呼呼著了。

抱著她的正是也在車禍中不幸喪生的寶藍色馬六的主人,不大卻邪氣的雙眼,高聳的身材,嬰兒式纓紅的嘴唇,無奈地望著懷裏的美人胚子,啊不,現在應該是美鬼胚子了。他正是蕭遙,X市副市長的獨生子,想著自己不羈一世卻這樣簡單倉促地死於非命,也不知道那可憐的副市長老爹以後會怎麼活下去。想到這裏,邪氣的眼睛眯了眯,無奈地望了望指向黃泉路的路標,緊了緊懷中安睡的美鬼兒,一邊感歎著陰間跟自己想像的不同,一邊大踏步地飄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