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君叔擺擺手,扶著門:“君叔就是老了,不中用了,前些天受了風寒,因此咳嗽罷了!女帝好生休養,老夫去外麵走走!”
他的身影剛剛出門,君拂嫵便聽見耳邊接連的咳嗽聲!
“翠兒,你去看看!”君拂嫵看著翠兒:“若是需要什麼,就在太醫院裏拿!莫要耽擱了病情!”她真的已經再也受不了失去親人摯友的感覺了……
翠兒應聲出去,闡顏坐在椅子上看著她和闡野有一下沒一下的聊天,眸色深深,不知在想什麼。
一直待到君拂嫵犯困,闡野才戀戀不舍的告別,而闡顏卻站在門口,仰望天上星辰,長長的歎了口氣。
剛準備睡,門口劉玄的聲音再次響起:“女帝,廖長青廖大人求見。”
“讓他進來罷!”君拂嫵應了聲,坐起身看著門口施施然走進來的廖長青:“有事?”
若是沒事,怎麼會這麼晚了也要候著?
廖長青輕笑:“你忘了?我說過,要關於當年我們廖家血案的卷宗。你還沒給我呢!”
提到卷宗,君拂嫵頓時精神起來,起身道:“你在這裏等會兒。”
轉過寢殿的屏風,君拂嫵擰開牆上的按鈕,進了徐徐打開的密室大門。
密室內很安靜,就像沒有一個人在一般,若是仔細聽,才能聽到淺淺的呼吸聲。她唇角不自覺的柔軟了,這段時間,雖然玖凰憬還是昏迷不醒,可是,隻要想到,他們離得這麼近,她唇角總是不由自主的彎起來。
從密室的書架上將卷宗取下來,君拂嫵轉身看著書架旁邊軟榻上的人,抿唇,走近。
“玖凰憬,你是在逃避什麼?”
她都勇敢麵對了這一切,他還在逃避什麼?非要這樣昏迷著才能好好兒的活著麼?
“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就是新年了。若是你再不醒來,我就殺光你楚氏全族!”
留下這麼句話,君拂嫵拎著卷宗出去,將卷宗隨手丟給廖長青:“呐!你看清楚咯,我們君家可沒有對你們落井下石!甚至,當年,你能保住一條命,還是我那已經死了的爹暗中做的手腳!”
將卷宗打開,廖長青仔仔細細的看完,呆呆的望著君拂嫵:“那你當初,那你爹當初,為什麼不告訴我?若我知道了,就不會……”
“這件事,若是在景帝死前揭出來,豈不是明著告訴他,君臣儒那傻子不忠於他麼!”君拂嫵沒好氣,裹了裹身上的狐裘,見廖長青滿眼愧疚,多問了句:“難道當年,你做了什麼對不起君家的事情?”
誰知,這一句玩笑話卻讓廖長青雙腿一彎,當真跪在地上:“廖長青有眼無珠!竟然錯將恩人當仇人!當年景帝會誅殺君家,我確實有……有錯!”
當年,若隻是君拂嫵未能阻止楚朝攻北韓,怎麼可能讓景帝將君家這個棟梁都推倒?
說到底,還是他們這些期望君家倒台的小嘍囉在背後離間,煽風點火,才讓君家一夜之間,滿門抄斬!
廖長青抿唇,感覺眼前像是蒙了一層君家人的血,他折騰了十多年,結果竟然是這樣的!這叫他如何不灰心?
聞言,君拂嫵隻是搖頭:“當年的事情,你也是無知,才會那麼做的。”
何況,當年就算他不推波助瀾,君臣儒也會做這件事情!
因為,早早在君臣儒將她遠嫁給玖凰憬開始,君家的計劃也開始,命運的齒輪一旦開始轉動,哪裏是廖長青區區一個官吏可以阻止的?
“廖長青此生無以為報,定然為凰朝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他並未因為她的寬慰而舒展眉頭,將額頭重重的磕在地上,廖長青心中以性命起誓,永世忠誠!
此時,君拂嫵才覺出當年君臣儒的良苦用心!
為了讓廖長青這個被蒙在鼓裏的不世良才能夠為她所用,君臣儒用了君家上下的性命布了這麼大一個局!她、玖凰憬、楚茗辰甚至滿天下的人全都再這個局中,每個人輾轉掙紮,卻逃不開愛恨糾纏,最後隻能沿著君臣儒設定好了的路一步一步往下走……
十三年前的那個廖尚書,因為一起國庫被盜的案件被誅殺,殊不知,那隻是當年那個小國使者在廖尚書的裝銀兩的箱子上用了王水。
銀兩不是被盜,而是被王水化了,成了地上的一攤汙水!而這攤汙水,讓廖家全家都成了捍衛皇權的犧牲品,血染鄴城!
君臣儒查出緣由,卻因為廖家已經沒了,揭發隻會引起更多更大的傷亡而選擇隱瞞。
這一隱瞞,給君家埋下了這樣一枚暗棋,同時也引發了後麵一切。
看著廖長青遠去的身影,君拂嫵再一次感歎人世的善變。這反轉、反轉再反轉的事情實在太多,誰能料到下一刻會遇見什麼?
“小姐?該休息了!”翠兒進門,看見君拂嫵還站在那裏,不知在想什麼,連忙將她扶到軟榻邊:“早些休息,明日一早還有早朝呢!”
君拂嫵卻睡不著,看著翠兒的眼睛:“君叔的身體狀況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