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擔心什麼秦關知道,秦關要幹什麼明天也清楚——兄弟嘛。可是,雖然明天頗為用心地加了“雙保險”,但最終還是保不住險。
對本市公安係統來說,破這麼大的案子雖未必絕後,但肯定是空前的。為了顯示重視,局領導悉數到場;不僅如此,主管政法的副市長也親自出席。紅底白字的表彰大會橫幅鮮豔奪目,耀眼的燈光下,主席台上就坐的領導們喜氣中透著威嚴。除了必須在崗的幹警,其餘所有人眾全部參加。各分局領導在前排就坐,所長、周大川和秦關因為要領獎的關係,也被安排在了前排。電視台、報紙和網絡的一眾記者,話筒、攝像機、照相機呼呼啦啦地也圍在了台前。明天、柳萱和艾出雲陪著秦爸、秦媽、王靜一家三口,靜悄悄地坐在最後一排。柳萱趴在艾出雲的耳朵上叫她坐到前麵去:“有你的戲,一會兒師傅找不著你該哭了。”艾出雲笑笑:“放心吧,我看戲就很滿足了。他找我不是一天兩天了,這裏大庭廣眾,還有那麼響亮的麥克,除了他不想找,沒辦法找不著。”柳萱不懷好意地一笑:“好吧,你等著吧。”
好事總是來得叫人著急。先是副市長講話,接著柳局講話,然後是羅局介紹案情和破案經過,接下來才是後排這些人一直盼望的表彰和頒獎。先是集體三等功山水街派出所,接著是個人三等功周大川,終於,輪到秦關了,“……秦關同誌機智勇敢、愛崗敬業,不顧個人安危,英勇負傷後仍堅持戰鬥在第一線,鑒於其優異的表現和突出的貢獻,特記個人二等一次,請秦關同誌上台接受表彰!”——柳局的聲音抑揚頓挫,渾厚有力。但他的話音還沒落,就被後排的掌聲和柳萱的尖叫淹沒了。他目光威嚴地掃了掃後排,然後笑了笑:“小秦呢?趕緊上來!”在一陣笑聲和如潮的掌聲中,秦關跑步上台,對著主席台敬禮,然後轉過身對這台下敬禮。副市長鄭重地把獎章掛在他的胸前,握著他的手說:“做好表率,繼續努力!”
“是!”秦關再次立正敬禮,“謝謝首長教誨,請首長放心!”
接著,柳局和他握手:“麵對榮譽,和戰友們說說你的獲獎感言吧!”
“是,首長!”秦關向柳局立正敬禮,然後走到麥克風前。他環視台下,在最後一排找到了老爸、老媽驕傲的眼睛,找到了揮舞雙手的明天、柳萱和王靜一家,找到了雙手握在胸前的艾出雲。“沒有一個警察不想立功,不斷地努力,爭取一個又一個的立功,這是在座的每一位、也是我心中時刻激勵自己向前的目標。”秦關慢慢地摘下獎章拿起來端詳著,“今天,我知道我離那個目標近了一點點。我也知道,它不是給我一個人的,因為它來自於這台上的每一位領導,來自於台下的每一位戰友,來自於濱湖分局的周大川隊長,來自於山水街派出所我尊敬的所長和所裏的所有兄弟姐妹——”台上台下爆出如雷的掌聲,秦爸、秦媽、明天和王靜一家三口全都站了起來——“但是,”秦關停頓了一下,“這些,此時此刻,還不是我最想要表達的。”——掌聲漸息,明天和柳萱對對眼神,柳萱捅捅艾出雲:“嗨,注意啦!”艾出雲不知就裏,疑惑不解地看著明天和柳萱眼神裏突然漾出的興奮——“各位領導,各位戰友,大家可能不知道,這獎章固然來之不易、珍貴非常。但在我心中,我更希望它是一枚日久天長、永不磨滅的鑽戒——”柳萱和王靜已經開始尖叫,其他人都不禁愕然——“這不僅因為它的取得本身和一個人有著最直接和密不可分的關係,更因為這個人是我最想用我的一生去追求和守護的對象。”秦關突然看到坐在前排的羅局臉上掛出放心的微笑。他回過頭向主席台問道:“我可以繼續說下去嗎?”柳局看看副市長,副市長微微點頭,柳局點頭。“好的。”秦關轉過臉來看著台下,“突然想起一句歌詞,軍功章裏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隻有兩半合在一起才完整、才完美、才有意義、才能永遠。這個人叫艾出雲,因為有了她的配合,我們才破了這個案子。祈求大家,允許我把她請到台上來,行嗎?”
“趕緊吧!”柳萱當聲喊道,並和秦爸、秦媽、明天、王靜一家子鼓起掌來。掌聲得到了大家的呼應,台下立刻掌聲一片。這一切完全出乎意料,艾出雲哪裏經曆過這樣的場麵?她漲紅了臉,把頭深深地埋在椅背後麵。柳萱和王靜站起來,架起艾出雲,不由分說地“扭送”到台前。會場突然安靜下來,記者們變得不知所以:新聞材料裏壓根沒有這樣的內容,憑著職業的敏感,各種長槍短炮頓時全追蹤過來。台上,秦關目不轉睛地等待著。倆人在台前放開艾出雲,柳萱一臉嚴肅地看著她的眼睛:“雲姐,我說過了,這是你的戲——不是每個人的生命裏都有這樣的戲份。我們就送到這裏,剩下的路,你,自己走過去。”
艾出雲看看台上的秦關,和柳萱、王靜擁抱在一起:“謝謝,你們就是我的娘家人!”說完放開她們,悄悄地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裝束:足下黑色的ManoloBlahnik典雅高貴,銀灰色的Givenchy套裙妥帖合身,唯一不同的,是絲巾換成了柳萱專門為她準備的紅色AlexanderMcQueen,一抹紅色,宛如悅動的火焰。沒錯,這才配得上今天,配得上此時此刻,配得上大庭廣眾之下的關子。難怪一大早柳萱逼著自己脫下牛仔褲、襯衣,換上了她心裏一直認為是忽悠人的畫皮,現在明白了:原來隻有自己蒙在鼓裏。艾出雲抬起頭來,挺起胸膛,帶著一襲玫瑰的幽香,輕快而堅定地踏上台階,目不轉睛地走向台中間,一步步逼近秦關。
台下,掌聲有節奏地響起,主席台上的領導們也附和起來。閃光燈此起彼伏,台上走著的仿佛是戛納紅毯上的耀眼明星。
秦關看著一路走來的艾出雲,情景一下子回到了地鐵站,掠過了陽山慕蘭亭,又來到了醫院裏……他走近一步迎上艾出雲,單膝跪地,看著她的眼睛:“不論你曾經有多少故事,不管你走過了多少坎坷,我隻盼望從此以往你的未來裏一直有我。”秦關雙手捧著獎章:“這是我來到這世界上以來最重要的收獲。在我的眼中,它是勝過一切的無價之寶。希望你能看中它超過任何華貴的鑽戒,希望它能代表我表達了我此時此刻的全部心意:接受它,嫁給我!”
柳萱和王靜靠在一起,緊緊握著拳頭,看著台上,眼裏閃爍著淚光。小徐正坐在不遠處,見此情景,心中不禁一陣酸楚。後排的座椅上,秦爸、秦媽互相找到了對方的手,悄悄地握在了一起。明天和王靜的老公互相看了一眼,突然站起來,舉著拳頭喊道:“嫁給他!嫁給他!”這喊聲刹那間點燃了全場,包括羅局,到處都是有節奏的“嫁給他!”連王靜的小兒子也扯著嗓子喊了起來。記者們紛紛舉起各種設備,緊緊地對準秦關和艾出雲。
艾出雲雙手獎章扶起秦關,四目相對,兩人沐浴在一片閃光燈與快門聲的交響裏。獎章金光閃閃,艾出雲把它捧在胸口:“我聽到它了,所有。你聽到了嗎?”她把獎章遞到秦關麵前,“這裏麵有我的一半,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無價之寶。它也在表達著我此時此刻的所有心意:娶了我吧,就像這獎章,永遠不能拆解分開。聽到了嗎?”
“聽到了!聽到了!”
艾出雲的手握著獎章,秦關握著艾出雲的手,兩人緊緊擁在了一起……
歡呼與掌聲漸息,秦關牽著艾出雲的手來到主席台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感謝各位領導百忙之中為我們見證!”然後走到柳局麵前立正敬禮,說道:“柳局長,還有一個案子必須跟您彙報。”
“什麼?”柳局一時倒不過頻道來,“你說什麼?”
“就是5月10號發生在本市的一件盜車案。”秦關大聲說,不等柳局反應,又迅速、清楚地說,“丟車的是工商局長林漢傑,自稱當事人報案的是林漢傑的兒子林洪剛,盜車的正是我的未婚妻艾出雲!”
柳局聽清了;副市長也聽清了;麥克風把這些話一字不落地擴散出去,全場都聽清了——尤其是最後一句:盜車的正是我的未婚妻艾出雲!柳局看著副市長,副市長手撫刮得光光的下巴若有所思。羅局臉色蒼白,額頭上立馬滲出汗來。所長臉漲得通紅,急得直拍大腿。小徐吃了一驚,立即在心裏衡量、盤算起來。柳萱和王靜麵麵相覷,彼此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明天一拳砸在椅背上:“這孫子!”忽然一想不對,忙看看秦爸、秦媽,秦爸臉漲得通紅,秦媽一邊不停地用手給他輕撫胸口一邊輕輕地叫著:“老秦!老秦!”明天趕緊一拍王靜的老公,倆人攙著老兩口就往外走,王靜的兒子拎著包一路小跑地跟在後邊。
記者們樂壞了:本以為撿了一場英雄的求婚儀式已經夠頭條了,沒想到還有更勁爆的續集。一時間人頭攢動,生怕搶不到好的視角。
艾出雲的手還握在秦關手中,有力而溫暖。但是,這一瞬間他又是一個警察了;不,他一直都是。艾出雲忽然想起了他湖邊說的那些話,看來,他不僅計劃了一個警察的求婚儀式,同時還計劃了一個誰都包不住的報案儀式。艾出雲把手留在秦關手中,放肆地端詳著一身戎裝、挺胸抬頭、器宇軒昂的準老公,刹那間明白了他先求婚、後報案的用意。這是一個警察,也是一個爺們兒。她餘光瞟了一眼主席台,她知道,這爺們兒給他們出難題了。
柳局沒有從副市長那兒看到任何指示,他明白,沒指示就是指示,當然不能讓他來處理這個局麵。“稍息吧。”柳局氣定神閑地說道,“小秦呐,就喜歡你這樣的,時時刻刻不忘自己是個警察。雖然不合時宜,也不合規矩,但我不管那一套,有事就說。不過,作為一個警察你該明白,我們首先要講的是證據。”
“是!”秦關向柳局敬了個禮,還沒等說話,艾出雲抽出手舉起來說:“我作證,我就是當事人。”
柳局看看兩人,又看看副市長,一手捂著麥克,一手把秦關招到近前讓他附耳過來:“她是線人,作哪門子證?”
秦關搖搖頭:“開始不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就變成線人了。”
副市長又叫柳局附耳過來:“秉公辦理,依法處置。我還有事,會後詳細向我報告!”說完起身,往後台走去。從那鐵青的臉色上,柳局清楚地知道了他的憤怒程度。如此局麵,顯然不宜戀戰。柳局站起來剛要說話,突然台下一人喊道:“報告局長,這件事我清楚,我願意作證。”——是柳萱,站在那兒高舉著右手。一陣閃光燈劈裏啪啦,連王靜都給閃暈了。柳局一股怒火頂上來化作無限的威嚴與自信:“很好!這就是警察,這就是人民的衛士!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不能忘了我們的職責。剛才,副市長看到小秦法不容情、大義滅親的表現非常高興,他指示我們務必要秉公辦理、依法處置,希望各位不要辜負上級領導的重托,不能辜負黨和人民的信任——”
“是!”又有一位站了起來——是小徐——立正敬禮,聲音洪亮。“報告局長,我參加了該案的全部調查過程,秦關同誌說得沒錯,我也可以作證!”記者們又紛紛掉轉“槍口”,閃光燈又是一陣劈裏啪啦。光影中,羅局癱在了座椅上。
“很好!”柳局擺擺手示意小徐坐下。“我命令,嫌疑人艾出雲即刻拘留羈押,所有相關人員立即到市局刑偵總隊配合調查,迅速破案!”
“是!”台下全體起立敬禮執行,聲勢猶如山呼海嘯——沒錯,這裏最不缺的就是警察。問題是警察雖眾,嫌疑人隻有一位。不等他人動手,柳萱飛一般地衝上台來,和秦關一左一右夾著艾出雲迅速下台離開。
記者們激動異常,本來聽說隻是一場表彰會,料想沒什麼新聞熱點,幾乎沒人願意來。沒想到爆破點如此豐富,電視台那位恨得直拍腦門:尼瑪,早知道弄輛轉播車來了!大夥一擁而上把柳局圍在了台上,錄音筆、話筒、攝像機、照相機全對準了他,各種問題如連珠炮似的紛紛砸過來。多虧警察人多勢眾,要不然還真不知道如何“突圍”呢。一場聲勢浩大的表彰大會,就這樣落花流水到無法預料地結束了。台上台下,除了秦關,所有人都隻是猜到了開頭卻猜不到結尾。沒過半小時,秦關、艾出雲便已紅遍網絡,當晚的電視更讓他們變得家喻戶曉,第二天的各家報紙,進一步把他們炒成了年度頭條:《帥哥刑警大義滅親美女新娘秒變囚犯》、《上一秒求婚下一秒抓人》、《市公安局表彰大會上演慶功、求婚、抓人“連續劇”》……
柳局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這一天,真夠受的。
柳萱沒睡,盡管老媽催了幾次,她還是堅定不移地等著老爸回來發落——老頭一定一肚子的火。明天也沒走,公主“上刑場”他覺著必須陪著。柳局一進門,柳萱趕忙過來給他擺好拖鞋;剛往沙發上一坐,明天立馬端上剛沏好的熱茶。柳局端起茶呷了一口,半天沒說話。柳萱的媽媽往這邊看了一眼,又自顧看電視去了。
“沒話?”柳萱站了起來,“局長大人沒什麼吩咐我就睡覺去了?”
“坐下!”柳局頭也不抬,“感覺怎麼樣?把你老爸晾在台上當作眾矢之的應該很開心吧?”
柳萱坐下笑了笑:“感覺老爸很威武,正所謂臨危不亂,頗有諸葛亮當年舌戰群儒的風度。我驕傲!”
明天在一旁捧哏似的豎起大拇指。
“閉嘴!”柳局慢慢地地放下杯子,“說吧,什麼時候計劃的。這種顧前不顧後的玩命打法不像小秦的風格,一定是你的主謀。說吧,為什麼不能事先跟我說一聲?”
“叔叔——”明天陪著笑臉剛要說話,柳局抬抬手指:“閉嘴,沒輪到你說話!”
柳媽媽電視看到有意思處,哈哈笑出聲來。柳局又一抬手,可又一聲“閉嘴”還沒成型就自己咽回去了。把個柳萱樂得差點笑出聲來,趕緊用手捂住嘴。柳局看著她,搖搖頭,輕輕地歎一口氣,眼睛看著茶幾的某個地方,語氣低沉、一字一頓地說:“好玩是吧?跟外人合謀,把我扔到台上。局不局長的不說,一世英名毀了也無所謂,生你養你一場,我這個當父親的不稱職嗎?就算是路人,看在一把年紀的份上,你是不是也該有點同情心呢?”
聞聽此言,柳萱突然覺得老爸忽然間蒼老了許多,一股心痛的眼淚忍不住從心底裏湧出。她站起來撲過去,摟著柳局的脖子:“老爸,不是的,我隻知道前一半,後一半我真的不知道。”
秦媽扭過臉來,透過老花鏡上沿瞅了瞅,又去看電視了。
“叔叔,”看著相擁而泣的父女倆,明天站了起來。“這事確實不怪小萱,責任在我。”
柳局輕輕地拍著柳萱的腦袋。
明天停了一下接著說:“這事關子隻跟我說過。雖然不讚成他的做法,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事情的起因就是艾出雲騙走了林漢傑的車,林漢傑不敢認,讓他兒子林洪剛頂包報案又撤案,然後又開了丟失證明,這一切都是濱湖分局的羅局違規——不,違法給辦的。叔叔你想,明明麵對麵被人騙了卻偏偏不承認是為什麼?而作為執法者,明明這裏麵牽涉刑事犯罪,卻置國發於不顧,合著夥騙保險公司又是為什麼?關子是個警察,是您的好部下——包括小萱,他們不可能眼看著不查。結果,關子不僅因此受了傷,而且還兩次被停職。小萱要不是您的女兒,下場也絕對好不到哪兒去。但沒想到關子嚇唬不住,他們幹脆把嫌犯變成立功的線人,讓關子在感情跟法律中間自己去取舍。關子是人,要感情;又是警察,還要法律。於是,他隻能先求婚再報案,以犧牲艾出雲的自由、名聲和他老爸老媽的快樂來換取法律的公正——現在他老爸躺在醫院,老媽也氣得不亦樂乎:好端端的一個兒媳婦,忽然就成了賊了。說實話,我不讚成他的做法,實在有點太二。但是,這也可能是最好的辦法。叔叔您想,副市長在場,全局的領導班子都在場,這就不是您一個人的事而是咱們市的事了。就算涉及到工商局之類的其他單位,有市長欽命查辦,不信誰還敢推三阻四、官官相護。這比起關子單獨向您越級彙報,所有的事情都壓到您一個人頭上哪樣更好呢?”
明天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未來的老丈人。柳局拍拍柳萱,柳萱鬆開老爸坐在柳局沙發的扶手上靠著他,柳局看了一眼明天,指指沙發:“坐下說。”
“謝謝叔叔!”明天坐下,氣也喘順了。“所以呀,事情辦得有點二,但效果卻可能出奇地好。您看啊,市長都發話了,證據也實實在在,您這兒要是偵辦迅速,抓出幾個貪腐違紀的小老虎、大蒼蠅的,反倒是大功一件。對吧叔叔?”
柳局微微地點頭,端起茶杯。
明天一看,隨即笑著說道:“既然已經成了頭條,幹嘛不讓新聞來得更猛烈些呢!”
柳萱一手摟著柳局,一手指著明天:“你太有才了!”
柳媽忽然轉過頭來看著柳局:“該退休啦,我這兒有位子,一起看電視吧。”
“退休?”柳局輕輕推開柳萱,“早呢!什麼是我沒經過?啥場麵我沒見過?市長跑了,我一個人還不是把局麵牢牢地控製在自己手中!危機危機,有危險才有機會。要是不能立即做出反應,那我就真的隻能看看電視了。這不,剛才市長大人聽了我的計劃,完全同意我的看法,當即就表態全力支持。我隻是覺得這群熊孩子的做法太極端,想考我也沒有這麼幹的。誰都知道有癤子,但你得講究方式方法,不能硬擠強出頭。尤其是你——他拍著柳萱的腦袋——也出來作什麼證,也不看看什麼場合,嚴重損壞公安係統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和聲譽。”
“錯,局長大人!”柳萱站起來看著老爸,“大家出來作證,正說明公安幹警覺悟高,這是在捍衛我們的形象和聲譽。對於癤子,不僅要擠,嚴重了還要動手術,肯定是快了比慢了好。小徐作證是為他自己,我是在幫您老人家辦案,咱是一夥的。”
柳媽聞聽點點頭,明天看著倆人不敢表態,柳局指指柳萱:“熊孩子……”
從市局出來天已經黑了,秦關趕緊買了混沌和粥之類的——老媽愛吃混沌,老爸愛喝粥——直奔醫院。輕輕地推開病房門,老媽拉著老爸的手,老爸臉朝著老媽,倆人無聲地對望著。
“開飯開飯啦!”秦關笑嗬嗬地走過去,“王麻子的餛飩周糊塗的粥,兩位趁熱來吧!”
“站住!”老爸扭過臉來指著他,“你誰呀?誰允許你進來的?”
秦關楞了一下,看看老媽,老媽隻是旁若無人地看著老爸。“別逗了老爸,”秦關衝老爸撇撇嘴,“我呀,您老人家引以為驕傲警察兒子呀。”
老爸搖搖手指:“那是從前,現在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