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聞香識女賊(1 / 3)

關子:

我走了,別再找我!

這與愛無關,你知道我是愛你的。不顧一切的愛是瘋狂的、浪漫的、令人感動的,但也是自私自利並且會傷害他人的。

你說過要給我一個更好的生活,其實我最大奢望是隻要你好就足夠了。嫁給你是我的灰姑娘的故事,卻是你從此無法擺脫的厄運——從古到今,兵和賊就沒法一路。無論如何,在這片天地間,一日做賊,終身是賊,你懂的。顯然,即便自私點隻從我的角度看,那也不是那個更好的生活。

所以,我走了,別再找我!

這段時間,一向滔天無盡的大海裏突然讓我看見了燈塔,我得救了,真太高興了!還有,你問我從金秋離開以後是怎樣的,那也是挺複雜的故事。我會完完整整地告訴你——死條子,應該對你有用。

關子,我走了,載著滿船的愛;愛我,就別再找我。

這是秦關看到的短信。刹那間,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他壓根就沒聽見所長的叫聲,也根本沒想過所長將如何麵對那場“獨角戲”。一路飛奔來到阿雲的住處,門被他擂得砰砰亂叫。明天打開了門,看著大汗淋漓、喘著粗氣的秦關。秦關一把推開他,衝到阿雲的門前。門開著,阿雲的東西都不見了。他轉過身來,指著明天:“你,幹嘛不攔著她?死人嗎?”

明天看看他,轉身去拿來一瓶水給他:“要知道有這結果我倒真不在乎做你的馬仔。可惜,我隻比你早進來五分鍾。”

秦關接過水,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慢慢地擰開瓶蓋,看著瓶裏清澈透明的水發呆。明天在他對麵坐下,緩緩地問道:“活人,你準備怎麼辦?”

秦關喝了口水。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用手背抹掉額頭上的汗水,然後站起來慢慢走到窗前,看著樓下的草坪和樹木。無論顏色還是厚度,草坪整齊劃一,如同油漆刷出來的一樣。從這裏看過去,你甚至懷疑那草是不是一根一根地長著。樹是清一色的紅葉石楠,高矮胖瘦以及間距全然一致,好像訓練有素的儀仗兵。“油漆”是毫無瑕疵的綠色,“儀仗兵”們個個毫無例外地在頂部剛剛泛紅。它們跟那些著裝、行為一致的保安、物業一起,為這裏的業主們活著。

上小學的時候,學校要求大家要穿統一的校服——毫無疑問,當然是那種運動不運動休閑不休閑、又肥又大任誰看見都會覺得是撿來別人的衣服。他實在覺得太難看,就自作主張地不告訴老爸老媽。結果,他被留了校,直到老媽來。老媽笑了,立馬拿出錢來,並要他當著辦公室所有老師的麵換上。他服從了,但一直記得女老師們臉上那些怪笑。他喜歡聽歌,滿心滿腦子都被那些歌星、偶像占據。考大學的時候一心想考藝術類,老爸眼睛一瞪說:不行!老媽看著他,難過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兒子,把你養大不容易,你可不能傷我倆的心呀……大學畢業的時候,他已不再擁有自己的夢想:好吧,你們說幹嘛就幹嘛。在所裏,他不喜歡小徐,總覺著他處處透著陰險。也不太喜歡所長,老是沒有原則。但他從來都不說,嘴上不說,心裏不說,連臉上也不說。他不在任何事上與柳萱或者明天比較——那沒有意義,無論官二代還是富二代,在他今生的現實裏都沒有絲毫的征兆,要是有什麼想法也最多是增加老爸老媽內心的不甘、無奈與悲催。

沒錯,一直以來,秦關都是這樣活著;每天如此,每件事如此,連每個念頭都如此。

一切都不重要了。為什麼呢?不知道,隻是突然跳出來這樣一句輕鬆而沉重的話,好像那看起來堅固無比的山石,在雨中突然就崩下山崖,勢不可擋,迅雷不及掩耳。窗外,傳來綠草纖纖的聲音:其實,我本來不在這裏。紅葉石楠也在搖著頭緩慢而無奈地嘟囔:誰不是呢,我本來在東南亞。說這些有什麼用呢?一切都不重要了——草不會移動,樹也不能自己走回家裏。但人可以,隻要他願意。

秦關眺望著遠方的天際,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說過,不會再讓她從我眼前消失。”

“是嗎?”明天低下頭,“大哥,她已經離開你的眼睛了。除非,你讓自己不在她的眼前消失。”

秦關回過頭來:“你剛說的,我是活人。”

明天點點頭:“其實,找到她不難——我想,她絕不會再去做賊,所以隻能是回家了。但要讓她還回到你的眼前,這事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

秦關一笑。

其實,沒原則有沒原則的好處。秦關火速回到所裏跟所長請假,正趕上他唱完獨角戲後坐在辦公室裏生悶氣。看見秦關急火火地進來,立馬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出去,你還來幹什麼?”

秦關趕忙走上前去,端起所長的茶杯從飲水機裏蓄滿了水,恭恭敬敬地捧到所長麵前,滿臉堆笑地說道:“所長,千萬別生氣!錯誤是我的,您要是生了氣,就等於是拿我的錯誤懲罰您自己——我錯了,您受罰,這肯定不合適!”

所長慢慢地坐下,眼睛看著秦關:這不是這小子的風格,倒像是小徐。錯就嚴肅認錯,對就往死裏堅持,態度絕對是同樣的認真。這些點頭哈腰、開口不打笑臉人之類的,此前被認為完全不會。有事,這小子絕對有事!他沒有接茶杯,冷冰冰地指指茶幾:“我還以為你走了就不來了。”

秦關覺得自己一瞬間臉紅了,他一轉身往外就走。

“回來!”所長在身後喊了起來,“讓你走了嗎?”

秦關又轉身回來,在所長麵前立正站好,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