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往琴那邊去，就被鍾翠打斷：“你用那把琴。”指了指旁邊那把斷了一個線的舊琴。
“乞丐也會彈琴麼？別髒了這份雅興。”下麵也不知道出自哪個食客之口，頓時惹得哄堂大笑。
就算柳冰靈再好的脾性也會被激怒：“如果我彈得比她好呢？”
“哈哈哈哈哈。”
“這小乞丐腦子還有問題。”底下的人哄堂大笑。有幾個人都笑出眼淚了。
在一旁的蒙麵鍾翠聽到了這話反而放心了。別的不說，在這羅城的琴師之中再也沒有人比她好的了。
她五歲開始就學習古琴，這十來年無論冬夏酷暑從不間斷。眾人隻道她是天才，卻不知這天才都是一點點的磨練出來的。
能有這份毅力之人，未必有她的天賦。而有天賦的人未必有她的感悟。她之所以能有如此自信大抵是出自這裏吧。
徐老半開玩笑道：“如果你彈得比她好。那我給你二十錠金子。”
“此話當真。”
“自然。”
她剛要走過去就聽在一旁的鍾翠道：“你若做不到呢？”
“你想怎樣都行。”柳冰靈說這話的時候幾乎是滿不在乎的語氣。
看的鍾翠心中有些氣憤，卻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上發飆。
柳冰靈自顧的走到圓台旁邊的角落，那裏長久放著一把破舊的琴，大抵是之前琴師流下來的。
許久未曾動過，幸好這裏的小廝還算勤快，每天都擦的幹幹淨淨。柳冰靈在旁邊洗了洗手。以前在家的時候都要沐浴焚香。可惜在外麵沒有那個條件。
她把手洗的幹幹淨淨，一絲不苟。動作倒不像乞丐，隻是搭上這身衣服十分違和。讓人怎麼也聯想不到她跟古琴有任何的關聯。
她把之前斷裂的部分笨手笨腳的接上。輕輕的波動了下琴弦。鬆緊適中，音色溫潤，它沒斷裂之前想必一定是極好的琴。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柳冰靈的想法。琴開始嗡嗡的回響。
聲聲都是寂寞的音調。她的手摸上去那古琴竟興奮的顫抖。
柳冰靈心下一驚，如此靈韻絕非凡品。
指尖在琴上輕輕的滑動開來。一曲《鳳求凰》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琴音如同美妙的，曲子悠揚之聲漸漸的在這酒館中慢慢彌散開來。琴音華脆。醇厚中帶著金石般美妙的質感。可出來的聲音卻是透亮的。綿遠，不顯得咽澀。
原本看熱鬧的人，竟然全都安靜下來了。聲音十分美好。絲竹般的悅耳之聲漸漸傳來。美妙的讓人想要哭泣。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聲音滑開，帶著那種悠揚的哀愁宛如一杯酒。不。比酒還要醉人。
那感覺像是來自遙遠的天邊，卻又像是心底的某處角落。徐老眼神都隨著音樂變得愈發的迷茫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旁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琴音純淨毫無雜音。聲韻長而不絕，清遠可愛。每一根手指的力道都是一樣的。她一音彈罷。
回蕩在心底的是那甜蜜的悵然。
曲子讓人回味無窮。
徐老最先回神：“好……好……”他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棒了。你這琴音遠在鍾翠之上。”
在場除了徐老之外剩下都是外行看熱鬧。可是熱不熱鬧不知道，卻覺得那聲聲都像是撥弄自己的心尖之上。
想要抓撓卻不忍破壞這份美好。
大夥兒看著一曲作罷起身的小乞丐，心裏升起一絲崇敬之感。不關乎她穿什麼隻需帶來美的享受。
掌聲如同潮水般襲來。
鍾翠臉色卻是慘白慘白的。這些能來聽琴的富家子弟。是最閑的了。要不了一天整個羅城就會傳的到處都是。
直接丟了兩個金錠子給她轉身就離去了。那匆匆的腳步像是在逃離什麼。
柳冰靈直接拿起那兩個金錠子放在兜裏。
徐老看著她眼睛都冒光了：“我身上沒帶那麼多的現銀，你跟我回去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