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嗎?這個人是我們設計部的經理崔勇言。跟你簽合同的是不是這個人?”
於飛揚茫然搖頭。“不是。”
“那你是在哪裏簽的合同?”
“樓下咖啡廳。難道不是美居公司的地盤嗎?就算被騙美居也要負責。還有……”於飛揚掏出崔勇言的名片放在桌子上。
許淑華拈起來看了一眼,食指上一枚碩大的祖母綠盈盈溢動。“這個要造假太容易了,沒有任何說服力。還有美居公司底樓的咖啡廳是對外開放的,咖啡免費造福四鄰,誰都可以進來喝一杯,所以,我們不用負責。年輕人,現在是騙子橫行的時代,被騙某種程度上是你自己的問題。”
“不!”於飛揚簡直是大吼出來。“不是!那是我的心血,是我的希望。”
“我倒是好奇……”許淑華用手指的祖母綠輕輕磕擊著桌麵,“是什麼樣的設計,讓騙子如此費盡心機,可以給我看一眼嗎?你別告訴我你沒有備份?”
“我隻是……隻是沒有申請專利。”於飛揚忽然覺得自己在這個女人的麵前有些怯弱。他似乎是猶豫著,也似乎是防止再被騙,用了很長時間才緩慢地拿出寶貴的U盤。他用手擋開了於淑華的電腦,打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手提電腦。
畫麵出現,三套家具呈多角度在屏幕上旋轉。
許淑華停下手裏的敲擊動作,全神貫注地看著屏幕上。於飛揚卻突然關掉電腦說:“看完了嗎?”
許淑華依舊波瀾不驚。“小夥子,報警吧,設計的不錯。如果你第一個來找我,我會考慮的。隻是現在騙子很可能在加緊申請專利,我無能為力!”
於飛揚覺得受到了侮辱,又像不小心掉進了垃圾堆,滿懷著悲憤和對自己的嫌惡,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豪華的玻璃屋。依舊沒有選擇電梯,又一步步走下十樓。相比跑上去的輕盈,此時卻像灌了鉛。
於飛揚覺得胸口好像堵上了一團棉花,呼吸都困難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去的,腳下輕飄飄的。他沒有去新居,隨著慣性回到了小房子。這小房子還有十天到期,有些東西還沒有搬走。他現在才發現其實騙子是有很多疑點的,隻是當時滿腦子都是安迪和安迪的那句話,還有因為是王宗浩介紹的他就忽略了。真該死啊,他狠狠拍了腦袋兩下眼冒金星。
於飛揚的腦子暫時真空了。進門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手上提了一紮啤酒,還有一袋麵目模糊的熟肉。一個人就那麼一杯杯喝起來。設計圖沒了,他的一切都成了幻想,一切都空了包括心。他急切想灌點什麼進去把心填滿,於是一杯杯喝酒,一口口吃肉。
他隻想念一個人,想在她的懷抱裏哭上一場,聽她說一句話也好啊。可是她不在,她隻是他的愛人不是妻子,不能守在他身邊。
兩瓶啤酒下肚的時候,他試圖給安迪打個電話,電話接通後安迪沒有說話掛斷了,再打再掛斷。不一會兒短信來了:親愛的,今天不方便,明天見,吻你晚安。
“為什麼我需要你的時候你都不在。”
於飛揚冷笑一聲,舉手將手機擲了出去。然後繼續喝酒,夜好涼,酒也好涼。一杯杯下肚,五髒六腑緊急調動,試圖用微弱的熱量來溫暖這辛辣,卻力不從心。等到渾身都涼透的時候,他忽然趴在桌子上喃喃道:“老婆,我需要你。”
於飛揚就那麼歪在沙發上睡著了,安迪在夢裏晃了幾下,身影模糊著,之後便消失了。他開始向著深淵沉墜,“安迪,救我!”他在黑暗中努力發出呼喚。然後整個胃就像著了火,將他整個人都燒起來了。再然後,他發燒了。
那天晚上,安迪在疲憊中收到了於飛揚發過來的一句話。其實婚姻的意義就是三個字:在一起!然後互相扶持和鼓勵,我想我失去了這個權利和資格。
她沒有回,因為沒有時間和心情來安撫於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