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出去討東西更是煎熬,腳上裹著的布條不抗凍,冰涼刺骨的麻痛陸中元想起就打寒顫。
三年過去他還是原來的那件襖子,長個之後就裹不住手臂和肚臍眼,不僅是他,廟裏其他的人也同樣麵臨這個問題。
找點吃食維持生存都不容易,就更別說討要穿的。唯一的方法就是用錢去買,可是長這麼大陸中元從來沒有過銀錢,他不會賺也沒人給。
弄到錢,成了陸中元必須要在這個冬天之前解決的問題。
來到舅舅家的時候正要開飯,桌上是四道菜,這可比過去強很多,卻依舊是素菜。
舅母看到陸中元大大咧咧的坐到飯桌上,驢臉拉得老長,眼神很複雜,有似仇人般憤怒,又有幾分嫌棄。
“中元去盛飯,今天飯菜足。”外婆看到這苦命的外孫很心疼,熱情的招呼著。
陸中元拿出紙袋把兩隻雞擺上桌,那隻酒給了一直沉默不語的舅舅:“舅,喝點酒能活活血。”
“哼,這雞是偷的吧。”舅母不挑點事就不自在,但凡是陸中元幹什麼都沒好。
“中元啊,偷東西可不行,咱就算饞也不能幹這事。”外婆皺起眉頭,眼圈變紅,老太太年紀大了幫不上什麼忙,隻能任由可伶的外孫在外流浪,心裏難受。
“舅媽,嫌髒可以不吃。”陸中元輕蔑的憋了舅母一眼嗆話道,如今他已經不在畏懼舅母的言語,神情,眼色,舅母除了在這一畝三分地作威作福之外,也沒別的本事。
“外婆,這雞偷的能這做得這麼漂亮嘛,鎮上富貴樓的掌櫃給的。”陸中元回過頭安慰老太太。
弟弟妹妹的眼睛發著光盯著兩隻油亮亮的雞,這一年到頭都吃不到肉的孩子,哪裏抵擋得住肉食的誘惑。
陸中元把雞腿撕下分給弟弟妹妹,他以前看到肉也是這般兩眼冒火。將雞腿全部分給其他人,對著舅母很不客氣道:“舅媽,你想吃自己動手。”
他倒上流跟舅舅碰杯,撕下雞屁股下酒。
雞屁股別人都不喜歡,但是陸中元對這個情有獨鍾,是巴克用兩隻雞屁股救了快餓死的他,這份情刻在心裏。
舅母刻薄的言語永遠都停不下,但是看著外婆滿臉的笑容,陸中元很開心,飯後不多留回自己家去。
“中元一粒米都沒動,他已經幾年沒來蹭飯了,難得來一回就不能給個好臉色嘛。”朱永看著陸中元放在桌上的兩雙筷子心裏不是個滋味,責備的對老婆埋怨道。
“不就吃了人兩隻雞,胳膊肘就往外拐,怎麼不想想我伺候你們一家子,到頭來還沒句好。”
“不吃還好,省糧食。”
……
老婆牙尖嘴利,朱永隻得蹲坐到門檻上,陰沉著臉沉默著。
陸中元在舅舅家除了雞屁股什麼都沒動,主要還是陪老太太聊聊天。老太太平時從自己的牙縫裏省出紅薯沒少給他送來,想到這鼻子有些酸。天色已經晚了,趕去破廟吃雞太麻煩,陸中元生起火,拿出家裏儲備的紅薯,裹上濕泥巴往火裏仍。屋簷的架子上晾著牛肉幹,這可是他蹲了好幾日,偷了兩次才弄回來,第一次還挨一通狠打,不過收獲還是不錯的。
吃飽之後,開始每日練習。
陸中元的房子跟幾年前不同,屋裏的房梁吊著沙袋,這是跟巴克學的,沒事的時候打兩下強健體魄,打架的時候少吃點虧。屋外架著簡易的靶子,畫著一圈圈歪斜的圓,套鴨子的絕活就是日複一日在這練成。倒塌的廚房還留下一道四米的牆被他磨得光滑蹭亮,胳膊腿上沒少被磕到,現在的身輕如燕也是付出代價才換來。
直練到深更半夜,陸中元衝個涼水澡之後躺倒床上,如何過冬這個問題縈繞在心頭,翻來覆去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