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嘻嘻哈哈！”
轔轔的車輪轉動聲從街道拐角處傳來，像小山一樣投下陰影。那竟然是一輛小麒麟拉著的仙車，純金打造鑲著翠鑽，端的是奢華無比，也惡俗無比，笑聲就是從車廂裏傳來。
“怪家夥，難得看到你這麼溫柔的一麵啊，本少爺莫不是眼花了？”粗粗的沙啞嗓音好像鋸子劃在爛木頭上，讓清夜一陣不舒服。
璀璨光芒中，車門嘩啦一聲開了，從裏麵當先爬出兩個十五六歲的瘦男孩。他們相貌一模一樣，都是長臉上長滿了粉紅色的豆疹，四隻三角眼忽閃忽閃地瞟了過來，被明子隱一瞪，趕緊瑟瑟縮縮退到離他遠些的地方。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請小爺我下來？！”一聲厲斥，再加上咚咚兩腳，兩個瘦子揉著屁股撲倒在地，緊接著，一個膀大腰圓的黑影從車廂中閃現，踩著他們的後背下了車。
慘叫連連，讓人毛骨悚然。
“真殘忍。”明子隱對此已經見慣，還是故意倒吸著冷氣，做出誇張的厭惡表情，諄諄告誡著，“章二胖，你可不能再胖下去了啊！否則這兩個可憐蟲總有一天被你踩死啊！”
“真是作孽，真是罪過！”他咂著嘴歎息，隨手一推把清夜送到皇甫翌身邊。
“本少爺樂意，你管得著嗎？”
胖大少年揮了揮手拳頭，粗聲粗氣地恫嚇。他正是禦史章礫的寶貝兒子，在山海學宮有混世魔王之稱的章世顯。律政院和金吾軍關係惡劣到現在這個程度，兩家的孩子自然不可能情同兄弟，章世顯打從記事開始，就把皇甫翌看做生平第一對手，極盡攀比。
盡管在除了他老爹和跟班外的所有人眼裏，他根本就沒有與人家相提並論的資本。
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章世顯不敢明著動皇甫翌，那雙黑豆小眼在清夜身上來回轉了幾圈，森笑著露出滿口黃牙。
“你就是那個小災星啊？倒是水靈，可惜是個——”
最後兩個字還沒出口，皇甫翌屈指輕彈，一個消音咒在兩人之間猛地炸裂，嚇得那兩個瘦子抱頭鼠竄。
明子隱看口型猜到他說了什麼，目光霎時冰寒，手指悄無聲息搭上了乾坤袋口。
“章二胖你說什麼？我沒聽清，皇甫你聽清了嗎？”
言下之意，他要是敢再說一遍，那就等著遭殃吧。
“子隱，走了。”相比之下，皇甫翌倒還平靜，但臉上毫無笑意。
“章世顯，下次開口之前，記得想想清楚。”
他人已遠去，聲音仍淡淡傳來，章世顯望著那從容的背影，眼底湧出沉沉的陰霾。法術未除，他張嘴嗚嗚啊啊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世顯，你、你咋了？想說啥？”危險消除，那兩個瘦子這才敢從車廂後麵踏探出頭來。他們都山海學宮的學生，但因為出身不好，這才攀附著章世顯這棵大樹任他驅使。
不問還好，一問更讓這章二胖子惱羞成怒，他喘著粗氣怪叫一聲，揮起馬鞭就狠狠抽在兩人身上。
“哈哈，太過癮了！皇甫你竟然會先動手，章二胖這下半天之內是說不出話了！”
走出半裏之外，明子隱還在興奮不已。“以前每次衝突，都是我一個人負責動口和動手兩項的，現在好了，你總算肯幫我了！”
“該讓他長個教訓。”
皇甫翌神色淡淡注視遠方，他素來溫煦待人，今天竟在京畿之地出手，可見是動了真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