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年末出走(1 / 2)

清早的機場大廳很空曠,甄卓按亮了手機屏幕看了看時間,發現還不到六點鍾。由於時候尚早,選擇早班機的人又少,白天嘈雜的機場大廳此時顯得過分的清靜。

甄卓正在排隊等候換登機牌,小巧的手繪拉杆箱就立在她的腳邊,她依舊裹著被南方人笑稱為“麵包服”的羽絨服,羊毛圍巾也隻是扯鬆了一點點,可就算這樣,她還是感覺自己被凍僵了。

這倒也不能責怪甄卓嬌氣,她隻是無論如何也習慣不了南方濕冷的冬季。其實她在南方也呆了好幾年了,按理說早該習慣了這裏潮濕的天氣,可她的身體就跟她的腦袋一樣固執,無論走了多少個地方,習性還一直保持著最初的那種,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自從過到南方以來,甄卓總是被人誤會說你一個北方人怎麼還會怕冷,真正的關心加上純粹用來搭訕的客套話,次數多到她都懶得解釋了,後來她就直接說自己是南方人。

此時的甄卓身處等候換登機牌的隊伍中,目光卻放的很遠,她透過機場大廳高大而透亮的落地窗遙望著天邊濃墨重彩的雲霞,一時間竟出起神來。不是說自然的景觀有一種能夠讓人暫時忘了自己是誰的神力麼?她的雙頰不自主地淌出了笑意,明明就在一個小時前,她才剛剛因為怒火攻心而歇斯底裏地吼叫過。

其實就算已經平靜下來了,甄卓還是感覺有點難受,畢竟吵架這件事永遠發生在雙方無法心平氣和地交談之時,無論這口水戰是誰先挑起來的,錯又到底是誰的,到頭來受挫的無一例外的是兩個人,哪一方都幸免不了。

細細想來,甄卓根本無法定義這次出行到底算是出差,還是出走。為了工作這當然是毋庸置疑的,可她也確實是在跟宋淩霄大吵特吵了一架之後從家裏跑出來的。拉走的依舊是那個他送給她的箱子,但兩人的感情卻已比不了從前。

掃一眼正立在腳邊的小箱子,甄卓就沒骨氣地再也移不開目光了。其實不光是箱子的主人,就連同她擦肩而過的路人都會被它抓住目光,忍不住多看它幾眼,因為這個拉杆箱實在是太漂亮了。黑色的麻布底子上生長著幾枝鮮豔奪目的淩霄花,橘色的外套火紅的心,從箱子的一角蔓延開來,像是暗夜裏飛竄出的焰火。而這全部的一切,都是宋淩霄親手為她畫上去的。

那還是在九年前,甄卓高考之後那會兒,作為從高中畢業、也當作是考入大學的禮物,宋淩霄送了這個箱子給她。因為那時候甄卓考上的是外地的大學,送拉杆箱是最實用、也是最應景的。甄卓還記得自己曾經特意囑咐過他,顏色不要太高調太招搖,最簡單的黑色就好。但她可無論如何也沒料到,他會以她向他要求的黑色為背景作畫。“年紀輕輕為什麼要低調?我就想讓我家公主走在外麵像太陽一樣閃閃發亮。”她也記得他當時慢步繞到她身後輕輕摟著她,悄悄地在她耳邊如是說。

“不過,一切都過去了,不,應該說是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了。”甄卓低著頭垂著眼,默默欣賞著腳邊的手繪箱子,心裏卻早就像是打翻了瓶瓶罐罐,說不清道不明的五味雜陳。自從她高中入學,他們就認識了,直至今日,他們一直在一起。這麼多年了,當初的悸動早該淡掉了,可她對他的態度就像她的身體始終習慣不了南方的冬天一般無法改變。這些年,她一直在迷戀,而他卻始終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在愛憐。她也總能感覺出他像是在玩弄她,可九年了,他還玩不膩。她也不是沒想過去打破他們之間精神上不平等的關係,可由於兩人初識之時特殊身份角色的設定,這種不平等牢固得幾乎是無法撼動的。又其實她是甘心一直躲在他身後的,受到他的保護,但同時也被他遮住自己的光芒。可畢竟彼此雙方都隨著年華的流逝有了或多或少的改變,她越來越強大,但安全感卻一日少於一日,而他給她的東西越來越多,唯獨在安全感上相當吝嗇,幾乎沒有施舍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