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四兄弟的密謀,葉榮添去了省城,找張宏遠和陳必群。而葉榮貴,則親自跑了趟富可新能源,遊說鄭弘盛。
富可的總部,位於濱陽經濟開發區,國家級工業園區。近一百畝的占地,極為氣派。
據葉榮貴了解到的情況,三年前,富可的廠房,尚在遠郊,麵積也不大。兩年前,鄭弘盛幾乎是以白菜價,在寸土寸金的經開區,拿下這塊地。所謂的低價,按照行情,經開區的地皮,一畝兩百萬。而上麵給鄭弘盛開出的價碼,隻有一畝五十萬。
原因有二:其一,太陽能光伏,作為新能源行業,是市政府極力扶持的重點行業。富可又是行業內的尖兵,自然可以得到不少的優惠政策。其二,源於鄭弘盛的慈善事業,近兩年,鄭弘盛每年都拿出近億的真金白銀,投身慈善,多次受到市委市政府的表彰。去年年底,還被評為濱陽的“首善”。在博得好名聲的同時,無形中,又打通了各路關係。
有了這兩張牌,一切就變的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大概在半年前,鄭弘盛曾邀請EMBA一班的學員,來富可考察過。說是考察,其實,多少帶點炫耀的意思。畢竟,人家玩的高科技。但在葉榮貴看來,鄭弘盛所玩的,更多的,隻是個概念。甚至於,尚未找到太陽能光伏的贏利點,就草草立項。
一家企業,根基不穩,所帶來的蝴蝶效應,將是致命的。要不是各大銀行的強力支持,估計富可早就崩盤了。
更深層的,和鄭弘盛不諳管理有關。對於鄭弘盛的背景,葉榮貴也有所了解。多年前,畢業於澳洲的某所名校,科班出身,師從一位在國際上享受盛譽的光伏行業大師級人物。也就是說,鄭弘盛隻是個工程師。讓工程師來管理一家企業,顯然是不合適的。而且,據說在富可內部,鄭弘盛是出了名的一言堂。
平日裏,他隻聽一個人建議,那就是李曙光。
想著,葉榮貴輕車熟路的上了十樓,正遇見一個記者打扮的職業女性和攝像師,從鄭弘盛的辦公室裏走出。
自從涉足慈善後,近兩年,幾乎每天都有預約上門采訪的媒體。不過,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對此,鄭弘盛也是有選擇性的進行,除了濱陽本地,其它的媒體,必須是省級以上的。否則,不接受采訪。
“鄭董,你辦公室,都快要變成媒體的訪談室了。”進了門,葉榮貴調侃道。
鄭弘盛笑著回應道:“葉班長,媒體一向有第四種權力之稱,他們個個可都是無冕之王,不好得罪。有時候,一個月下來,同樣的問題,要回答好多遍。再這麼下去,我真要成機器人了。”
“誰讓你是全省知名的企業家兼慈善家,換做是我,可沒這種待遇。”
葉榮貴一向不好和媒體打交道,甚至於,骨子裏有一種排斥。現如今,大多數的媒體,隻會搞抓噱頭,爆猛料那一套。至於什麼良知,職業道德,早就被狗吃了。遠的不說,林賽賽懷孕一事,就是個例子。媒體所關心的,隻是她肚子裏的種,到底是哪位富豪播下的。為此,他們完全可以昧著良心斷章取義,或者進行人身攻擊。
不過,排斥歸排斥。人有了一定的身份,到了一定境界,更多的,要學會和媒體過招。
“葉班長,你這可是在取笑我。跟你相比,我還差著十萬八千裏呢。”說著,鄭弘盛遞上一杯茶,“再說了,這個記者,是呂總介紹過來的。呂總的麵子,我不能不賣。”
“呂總!”
“葉班長,你忘啦,呂總的老婆王湘涵,可是濱陽娛樂周刊的辦公室主任。”
“娛樂周刊!”
葉榮貴差點脫口而出,最終,還是克製住了。娛樂周刊的記者,來采訪慈善家,簡直就是牛頭不對馬嘴。
“也是,畢竟大家都是同班同學。”
提到呂子善,葉榮貴心中不由得一緊,思緒轉到了另一個層麵。鄭弘盛和李輝友私下交易一事,李曙光說是會處理好,不知結果如何了。畢竟,自己也是拿了好處,被動的牽涉其中的。
於是,他試探著問:“鄭董,呂總就沒問你別的事情?”
鄭弘盛再愚鈍,也聽的出葉榮貴的弦外之音。三天前,他又去了趟達瑞,正式和李輝友簽訂三千萬借款合同一事。此外,李輝友還向他透露了一條消息,十二個點的股份,五五開。其中的六個點,歸銘德所有。
顯然,這是李曙光的意思。至於李曙光和葉榮貴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盡管他多番試探,李輝友卻是三緘其口。
至於呂子善方麵,是否有意見,那是達瑞的家事,與自己無關。不過,鄭弘盛剛才說的,的確是大實話,呂子善昨天下午來電話時,似乎依然被蒙在鼓裏。
“別的事情,還真沒有,昨天下午,呂總隻提到了采訪一事,之後,就匆匆忙忙地掛了電話,好像是在省城辦什麼重要的事情。其它的,一概沒說。”莫非,葉榮貴知道的比自己多,想著,鄭弘盛又問,“葉班長,不會是股份分配方麵,出什麼問題了吧?”
鄭弘盛特意提到股份,一來是驗證,畢竟,李輝友的話,也隻是一麵之詞。誰知道,李曙光到底有沒有和銘德平分股份。二來,是試探,看葉榮貴是否了解更多的信息。
“鄭董,你多慮了,股份方麵,不會有問題。當然,這不是我說的,是李院長說的。”葉榮貴借機把責任往李曙光身上推,“鄭董,既然提到富可新項目的股份,那我也就開門見山了。”
“葉班長有話直說,我洗耳恭聽。”
“既然富可涉獵拆遷行業,就不可能不對新城開發這塊大蛋糕無動於衷吧!”
“葉班長,那是當然,拆遷可是新城開發的關鍵一環。再者,奧體中心的老城區,拆遷力度一定不小。說是不動心,那是不可能的。隻是…隻是富可剛剛轉型,在業界也尚缺知名度。所以……”
“所以你怕即便有這個心思,也不一定有這個機會。”
“葉班長所言極是。”鄭弘盛猶豫片刻,又說,“葉班長,說實在的。最近,我也打算去找找李院長,希望他出麵跑跑關係,幫富可博得這次良機。”
又是李曙光,你就不怕他獅子大開口,葉榮貴心中暗想,在空手套白狼方麵,李曙光可是頂級高手。
見葉榮貴許久沒吭聲,鄭弘盛又耐不住性子:“葉班長,這麼大的買賣。舉目濱陽城,我也隻好把賭注押在李院長身上了。”
鄭弘盛雖經商多年,但畢竟是工程師出身。再加上,在國外多年。對於門道頗多的政商關係,隻能算是略懂皮毛,尚未領悟其精髓。
把賭注押到一個人身上,是高風險行為。終究有一天,你會被那個人牽著鼻子走。
每個人,麵對不同的選擇,對會做出不同的行為。能為其負責的,也隻有自己。也就是說,行為,是人在所有可能性中,做出的一個唯一的選擇。
打個做簡單的比方,今天早晨你可以選擇吃包子,也可以選擇吃油條。結果你吃了包子,這是你的行為,你選擇的結果。問題是吃包子或者吃油條,這並不是“所有可能性”,你也可以選擇什麼也不吃,選擇餓肚子減肥。作為一個理性人,你應當預見到餓肚子減肥可能造成身體傷害,你選擇了餓肚子減肥這種行為,就應當為這種行為負責。
行為並不是行動,你什麼也不幹也是一種選擇,因而也是一種行為。
不過,在鄭弘盛麵前,說這番大道理,顯然是多餘的。
“老鄭,你就沒想過其它的辦法。”葉榮貴有意拉近了和鄭弘盛的距離。
“其它的辦法,什麼辦法!”
“上次呂總在天閣俱樂部,提及新城開發一事時,你也在場。呂總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強強聯合。難道,你就沒往這方麵想。”
“葉班長,做生意方麵,你是我的前輩,咱們又是同學。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要是沒動過這個念頭,是假的。但還是那句話,我們富可還是拆遷行業的新兵,怕拖別人的後退。”
“老鄭啊,你謙虛了。不說別的,單憑你頭上頂著濱陽首善的光環,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盼著和你合作。”
鄭弘盛伺機問道:“葉班長,包括銘德嘛。”
“那是當然,老鄭,實不相瞞。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很純粹,就是來談合作的。富可的拆遷項目已經上馬,而我們銘德的優勢,我就不多說了。難道,這不是強強聯合嘛。”葉榮貴趁熱打鐵道,“老鄭,你想想看,如果富可能借助新城開發,站穩腳跟,打出名聲。往後,生意自然會送上門來。而且,我向你打個包票。一年內,讓富可坐上行業老大的寶座。”
“葉班長,此話當真!”
“怎麼,你不相信我!”
“相信,當然相信。有葉氏家族在背後推波助瀾,富可定能扶搖直上,一飛衝天。”
“老鄭,那就預祝我們……”
葉榮貴話尚未說完,鄭弘盛的手機響起了。他隻說了“好的好的”,便掛了電話。看表情,像是有意在葉榮貴麵前遮遮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