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營盤所在之處是一塊空地,與四周山嶺還有幾百步的距離,火勢還不至於向四麵蔓延。
而龐師古等人卻苦不堪言,突如其來的大火和濃煙阻斷了前軍前進的道路,一支支火箭又借著濃煙掩護迸射而來,讓他們防不勝防,眨眼間工夫,又有幾十名牙兵中箭身亡。
龐師古深知,如果他們衝不出此處,等時溥的援軍趕來之時,就是他們牙兵全軍覆沒之際。他把心一橫,拾起一麵盾牌,護住前胸,率先向烈焰中衝去。身後的牙兵戰士見主將如此驍勇,一個個也來了狠勁,紛紛手持盾牌,跟著龐師古向前衝去。
可現實卻要比他們料想得殘酷太多,由於前方的火勢已經連成一片,衝入火海的兵士沒跑出十幾步,便被火焰吞沒,而更讓人恐懼的是,濃烈的黑煙比火焰還要具有殺傷力,在滾滾濃煙之中,牙兵們立刻感到呼吸困難,頭昏腦脹,雙眼發黑,頃刻之間,衝入濃煙中的牙兵已經倒下了一大片。有些牙兵雖然躲過了濃煙和烈火的侵襲,但卻被密集的箭矢射中,終難逃葬身火海的命運。
龐師古與張歸霸雖然勇猛,但畢竟是血肉之軀,帶頭一連衝殺了幾回,都是無功而返,反倒是身上被烈火燒傷多處。
龐師古撲滅了身上的幾處火焰,見前方火勢越來越猛,夾雜在黑煙中的火箭沒有一點減緩之意,才出於無奈,下令後撤,準備重新整理隊伍,待前方的火勢小一些之後,再作衝鋒。
與此同時,張歸厚的中軍隊伍趕到,人們急忙架起盾陣,掩護撤下來的前軍兵士。
牙兵的前軍與中軍雖然被大火堵在山口處動彈不得,但由於火勢阻隔,王師範的隊伍也無法發起直接進攻,一時之間,山口外的戰場暫時處於僵持之勢。
最壞的情況如約發生了,潮水般的喊殺聲從另外兩麵山口處同時傳來,鄭家寨寨門大開,早已做好準備的聯軍兵士手持明晃晃的兵刃,與兩麵山口處的聯軍彙成一股,以排山倒海之勢,向羅紹威所在的牙兵後軍衝擊而來。
羅紹威知道此刻牙兵已經進退兩難,隻後悔沒有聽從朱溫的勸告,被夾在山口處,前有大火封路,後有敵兵圍剿,縱使手下牙兵驍勇善戰,也難以逃出升天。事到如今,也隻好在此決一死戰,至少可以在全軍覆滅之前,讓敵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一聲號令之下,牙兵後軍的五千人馬掉過頭來,與早已彙集成人海的聯軍隊伍碰撞在一起……
牙兵不愧為驍勇之師,在如此絕望之際,敵人反倒成了他們泄憤的目標……
牙兵們瞬間分成十幾人一組的小隊,組成盾陣,擋住聯軍的第一波衝擊,長槍手則借助盾牌間的空隙,靈蛇出洞般,伸出一支支長槍,刺入聯軍兵士們的胸膛。
聯軍兵士也不示弱,被刺中的戰士死死抓住槍杆不放,短刀手們隨即揮舞利刃,砍斷牙兵的槍身……
轉瞬之間,雙方已無回旋餘地,在山口處展開殊死的白刃戰。
隻有在兩軍如此廝殺之際,牙兵的驍勇才真正得以體現,短刀手與長槍手的配合可謂天衣無縫,長短兵器相互彌補對方的不足,又讓自身的優勢得以最大地發揮,攻防之間的轉化可謂穩而不亂,雖然牙兵被重重包圍,但在氣勢上卻沒有一點頹勢。不但如此,在危機之刻,牙兵的狂野性情才真正顯露出來,一個個越殺越興奮,越殺越瘋狂,仿佛在享受著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