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隨著契丹的日益壯大，韃靼和我族都受到其擴張的壓力，所以塔爾宏圖應該比誰都清楚，韃靼與契丹之間早晚有一仗要打……而自從祖父去世以後，我們幾個年輕人就很少與塔爾宏圖來往了，直到前些日子，我在韃靼可汗府中和幾位戲迷談論戲曲之時，無意中的一個機會，讓我偷聽到吐蕃國師來到塞北，並密會了塔爾宏圖，塔爾宏圖又從南方訂了一批火器等消息，才把整個事情串聯起來。”“結論為何？”
“塔爾宏圖應該已和吐蕃國師達成協議，要共同兵發中原。而且，這次的鬥羊宴很可能是個陷阱，來參加的各族可汗，恐怕要性命不保。”
“這麼說，塔爾宏圖是想先統一塞北，再對中原用兵了？”
“依孩兒看，很有可能。”
旁邊的李存孝插言道：“既然我族和韃靼有交情，何不與他們一起幹呢？”
李克用笑道：“塔爾宏圖此舉是在涉險，其想在宴會之上一舉消滅各族可汗，依我看他未必能夠做到，如果謀事不成，就等於公然和塞北各族為敵，那塔爾宏圖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了。況且，吐蕃一直對中原虎視眈眈，如果我們將其引入中原的話，無異於引狼入室，那時局勢就不是憑我們的力量能夠控製的了，對待這樣的危險朋友，我們不交也罷。”
李存孝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麼對於韃靼族呢，難道無法找出個兩全齊美的辦法嗎？”
“嗯……關於這點，我還要和塔爾宏圖正式談談，如果他能放下自相殘殺的念頭，與我們誠心合作就最好不過了……對了，我族現在能調用的兵力共有多少？”
一直沒有說話的李嗣源開口道：“很不樂觀，我們根本就沒有兵。”
“哦，怎麼回事？嗣源細細講來。”這個問題顯然牽動了李克用的神經。
李嗣源歎了口氣，道：“我族人回到塞北之後，主要分成三部分，一部分重拾遊牧、漁獵的生活，如今散布在塞北廣漠的大地之上，另一部分，則在喀刹城安居下來，做起了其他營生，剩下一部分的青壯年則大都編入韃靼族的隊伍，成為了韃靼兵士，所以我們目前可以說沒有兵馬……”
“噢……原來是這樣……”
李克用聽罷，好半天沒有做聲，仿佛這個消息打亂了他之前的計劃。
李嗣源又道：“不過作為一族之首，我們幾人還是能調動大約三千沙陀戰士的，隻是這個數字和韃靼的十幾萬大軍比起來，就是九牛一毛了，所以對於我們來說，情況很不樂觀。”
李存勖又接道：“嗣源所說的就是我族的真實情況，孩兒不知父親此次回來，有什麼打算？”
李存孝與李嗣源也用急切的眼神盯著李克用，顯然李克用的回歸，已經燃起了他們的鬥誌。
李克用站起身來，踱到窗邊，目光注視著初秋晴朗的夜空，好一會兒，才感慨道:“世人本生於天地之間，縱橫馳騁、遨遊嬉戲，並不受任何邊界的限製和約束，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天下間出現了疆域之隔，又延至春秋戰國之時，中原各地諸侯為了顯示自己的實力，修建了一座座烽火台，並築城牆連接，形成了最早的長城，又經過秦代的完善，這道石牆徹底把我塞北各族拒於富饒的中原土地以外，讓我們飽受風雪酷寒地煎熬。從古時，我們塞北各族就嚐試著越過長城，與中原之人共享這片富饒之地，直到西晉時，因晉皇室暗弱，中原大亂，塞北各族才圓了越過長城，建立政權之夢，可好景不長，隋文帝楊堅平南滅北，一統天下，又把各族趕回了長城以北，而大唐就更加昌盛、強大，使我們塞北之人不敢正視中原之地，直至今日，才出現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三人靜靜地聽著李克用的講話。
李克用接著道：“如今的中原可謂大亂，各地藩鎮擁兵自立，反賊黃巢又占據長安，唐天子則避往蜀中，中原之地已現出群龍無首之勢。為父正想借著這個機會，率領我沙陀將士，越過長城，重回富饒的中原大地，建立屬於我們沙陀族的勢力……不過，現在我們並無可用之兵，這確實是個頭痛之處，好在事在人為，隻要我們謀定後動，我料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