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貪財好色女,簡直就是吸血鬼!
沒有想到老婆婆就是槐花,更讓我感到詫異的是,老張僅僅隻憑一眼,就認出了槐花,這明他心中對槐花的思念,已經超越了時間。
隻是,更讓我不明白的是,槐花已經死了這麼多年,那她又是怎麼能夠在大白出現?
他們兩人站著,靜靜地站著。
她笑著,而他,卻是哭了……
他哭得很傷心,就像是一個丟失了最心愛玩具的孩。
“莫哭咯,你個花杆子,那眼屎兒都快撲來咯。”
“哎。”
老張這才“破涕為笑”,其實他沒有眼淚,因為鬼,真流不出淚。
兩人又定定站了一會兒。
接著老婆婆又喚了一聲:“帶壁。”(注:帶壁,吳語,很多人都打錯為“呆逼”。帶壁,出自詩經君子佩玉,人帶璧。)
老張苦笑著摸了摸頭:“盼兮。”(注:盼兮,吳語,美女的意思,同樣出自詩經。)
接著,老婆婆對著老張招了招手,老張半低頭,慢慢靠了過去。
結果,老張剛上去,老婆婆一個拳頭就砸了過去!
“你個二皮臉、土荷包、老拐子!老娘等了你六十七年!張歡害娃兒(懷孕)你麼回來!奶歡子(嬰兒)娶媳婦還是麼見你影兒!老娘成了巴巴頭,死了、埋了,你還外頭,你!你!你死哪去了,死哪了,死哪咯喲……”
打著,打著,老婆婆最後一下子就撲到了老張身上,抱著他哭,使勁地哭。
雖然沒有眼淚,但不知怎的,我自己的眼眶卻是紅了。
打夠了,也罵累了,老婆婆和老張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
他們就宛如我和勤娘不存在一樣,又哭又笑了一會兒之後,這才牽著彼此的手,轉身朝著不遠處的相思樹走去。
“帶壁。”
“哎。”
“我用七世的功德,護著靈魂等了你十幾年,現在用光了,你陪我!”
“好,我陪。”
“老白,忘川河邊有一株槐樹特別好看,我要住那裏。”
“好,我買。”
“真的?”
“我啥時騙過你?”
“你敢!?”
聽到這裏,我不由得笑了。
“盼兮。”
“嗯?”
“對不起。”
“你個二五子,我知足啦。”
“槐花。”
“哎。”
“謝謝你。”
“哼,老拐子!別以為死了就能夠混過去,你可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句話。”
“老婆子,我這輩子啊,渾渾噩噩、彷彷徨徨,隻做對了一件事,這件事也是讓我終生幸福。”
“什麼事?”
“就是你呀。我慶幸,老爺讓我在最困惑的時間裏遇到了你;也感激,你把你最美好的時光給了我,以後,我都償還給你。對不起,但……謝謝你……我愛你……”
眼看著兩個老人的靈魂緩緩沒入相思樹中,我這才抹了一把眼淚,看向身邊的勤娘。
我緊緊地握著勤娘的手,帶著她轉身朝著村裏走去。
“汪!”
正走著呢,身後突然傳來老黃狗的一聲叫喚,接著接著就看它朝著山坡邊的一個山道跑去。
不多時,一個精神看起來還不錯的老人,拄著拐杖,慢慢地走了過來。
“夥子,這個時間,怕是出不了山了。”
“嗯,我點點頭,是啊,看來晚上隻能找個角落窩一晚了。”我笑著,其實我的乾坤袋裏有帳篷和睡袋呢。
話,陳大師真是給了我一個寶貝啊,有了乾坤袋,除了活物,什麼東西都可以往裏麵丟。
“到我家住一晚吧。”
“這……不太好吧?”我有些訝異地看著老人。
他笑了笑:“你剛剛送走的,是我舅舅和舅母。”
“哦——”
我恍然大悟。
“汪。”
這時候,老黃狗又叫喚了一聲,不多時,就看到一個中年男人扛著一隻獐子從山林裏走了出來。
“爸,家裏來客人啦。”
中年男人走近的時候,特意看了我一眼。
我看著他也覺得眼熟,還沒開口話呢,他突然:“哎?你不是當法醫的武家哥嗎?”
我愣一下,當即拍著手:“哎呀,原來是大叔你呀!”
我之所以拍手,主要是因為,暗藏勤娘的那具千年幹屍,就是這個大叔和他的同伴一起送過來的!